陸菀道,“這不在屋中,也不好弄火盆的。”
柳香香想想也是,突然靈光一閃,道,“你給我。”
又從桌子底下塞回去。
柳香香疊好,以手掩口,將那信直接塞到了嘴裏。
“以前餓的沒飯喫的時候,樹皮草根都喫過,這不算什麼。”
陸菀失笑,“這都什麼時候了,竟還叫你喫不飽?”
柳香香無所謂道,“到我肚子裏,安全。”
陸菀心中感動。
她依舊和柳香香談笑風生,好像剛纔那封信上真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柳香香也不去不解了,這樣不是很好麼?
她如果一味的狐疑,叫別人看到反倒是不正常。
兩人又閒聊了片刻,柳香香便要走了。
陸菀起身送她,抓了她的手。
柳香香微愣。
陸菀看着她,一笑,道,“謝謝你。”
只是簡短的幾個字,柳香香卻聽出來裏面包含了太多的內容。這其中一定也包括沈冽的事情。
她就知道,那信上終歸是寫了什麼的。
柳香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開心就最好了。我先走了,改日再過來找你。啊,估計到時候你已經要進宮了,也沒那麼方便了。”
陸菀只笑笑,目送了柳香香離開。
陸菀便緩步回到別苑。
沈君瑋已經睡下了,媽媽在一邊看着。
陸菀道,“我抱他到我那裏去睡。”
媽媽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
陸菀便抱着孩子到了臥房,將他放在牀上。隨即對跟過來的媽媽道,“我要歇息一會兒,我不叫你們,不要過來打擾。”
媽媽應下,躬身退了出去。
陸菀上前將臥房門拴上。
在轉身的那一刻,身體便再也堅持不住,都痠軟了下來。
她幾乎是踉蹌着趴到了牀上,嗚咽着哭出來。又怕旁人聽到,將被子包住了頭。
她從沒想過沈冽還活着。當看到她的親筆書信時,她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強撐着將那一封書信看完,一個字都不敢落下,強記在自己的心中。
她在園子裏如何敢表現出什麼異常來?
她自然知道事情的危險性。她若叫蕭默知道了這些,她的命,柳香香的命,甚至是沈冽他們。陸菀無論如何也強壓住了,表現的與平常無異。
那一份激動和興奮被她強壓下來,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哭了一會兒,陸菀便不哭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啊。
她還哭什麼呢?
倘若是因爲高興,這眼淚也不需要太多。
沈冽叫她再等他些時日,他會來接她離開。
陸菀那麼多天都堅持下了,並不在意這些天。
她看着孩子,親了親他的臉,有些話在心裏頭告訴他,孩子,你爹回來了。很快我們一家三口就要團聚了。娘很愧疚,竟這麼相信你爹被殺的事實。你爹是戰神啊,他答應過我的話從沒有食言,他答應過會活着回來的,他做到了。孩子,我們一起等着吧,等着你爹來接我們離開這裏。
忍不住又親了一下孩子,歡喜的淚水再次流下來。
蕭默晚上便過來了,錦衣華服,意氣風發。
新帝已經完成登基大典,朝堂之事自然有些多。
他走進院子的時候,陸菀正在用晚膳。
蕭默站在那裏,看着陸菀,不知道怎麼的,覺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
那是一份沉靜,一份輕鬆,還有眉梢之間的一份喜悅。
看起來她今天心情不錯。
蕭默心情也好,看到心愛的女人心情好,他便更加高興起來。
他步履輕盈,大步走過去,撩了衣襬坐下,攏了一下衣袖,道,“飯菜看着不錯,朕看着都餓了。”
不消陸菀說什麼,小曼忙去添碗筷了。
飯菜自然是夠的,也不必再加了。
小曼便給他布了菜。
蕭默夾了喫到嘴裏,問道,“今日遇到什麼喜事了?瞧着你挺高興的。”
陸菀心中咯噔一下。
她已經掩飾的很好,這個男人是怎麼輕易之間看出來她高興的?
她斂了神色道,“沒什麼喜事。要說有的話,就是我要夢想成真,當皇后了?”
還是熟悉的說話方式。
蕭默看她一眼,心中有些奇怪。
明明高興,爲何刻意斂了?
蕭默也沒去追究,只道,“翟衣一會兒再試最後一次,若是不合適,還來得及改。”
“不必試了,合適的很。”
蕭默便道,“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你穿着翟衣和朕一起受百姓朝拜的時候。”
“繁瑣得很,除了累,興許也感覺不到什麼。”
說完,已經擱下了碗筷,起身微微福身子,“皇上喫着,我出去走一走。”
冷水澆的一點都不含糊。
蕭默原想着跟上去,又覺得吃了一半,便又繼續喫。
等陸菀走出院子,蕭默便隨口問了小曼,“夫人今日遇到了什麼事?”
小曼道,“就是白天裏柳香香姑娘來過了,其他的倒也沒什麼。許是說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吧,總之走的時候,夫人還送了她,握着她的手說了謝謝呢。”
這事在小曼或者旁人看來都不過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可蕭默生性多疑,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柳香香能說出什麼叫陸菀高興呢?
如今能牽動陸菀的不就只有沈君瑋麼?
柳香香每次過來,是可以和她說些外頭的事情,不過都是些談資,說過笑過就沒了。
再者陸菀這人到了西齊,便一直對人保持了一些警惕,便是和柳香香交好些,也不會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她能握着手說出那三個字,可見是十分激動的。
蕭默便又好奇起來,到底柳香香和她說了什麼事。
用了飯,還不見陸菀回來。
蕭默也識趣,對小曼道,“一會兒去叫夫人回來,晚上還是涼,又暗。朕先走,這幾日得空便來看她。”
“皇上慢走。”
蕭默走出了府邸。
明明只有幾日就可以把她迎進宮中了,可還是心急如焚。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而且蕭默莫名的心中有些不安感,總要把陸菀早早的帶進宮中,她纔是真正屬於他的,永遠都逃不開了。
“皇上,回宮嗎?”一邊的侍衛問道。
蕭默想了一下,道,“不。”
竟是奔着妓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