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着八個獄卒,旁邊點着火把,火光下就像是地府的無常,讓人不想多看他們一眼。蔡全無擡頭望望天,沒注意到天已經黑下來了,再看看那閃閃的星星吧,再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吧,進去可能就出不來了。
進入大牢,一股潮溼發黴的味道迎面而來,蔡全無不禁打了個寒顫。兩側的木柵欄門裏面是一間間的囚室,密密麻麻的塞滿了犯人。他們看到有新人進來,有喊冤的,有嬉笑的,有罵的,還有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都是目光呆滯,機械式的重複着做了無數次的動作。
牢頭把蔡全無和王大分開關在了兩個單人牢房裏,也許他們是欽犯的原因,要特殊關押。蔡全無進了去,這間小牢房不大,地方鋪着一層厚厚的稻草,在門口處放着一個便桶,牆壁上還有一個小窗戶,有一塊青磚大小。蔡全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稻草上,把後背倚在牆上。兩隻眼睛閉着,在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在思考着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爲。
我就是個倒黴蛋,蔡全無心裏說。上小學倒黴趕上五年制改六年制,比別人多上一年;上中學倒黴,見義勇爲還進了派出所;大學倒黴,大學畢業就失業,找個工作還處處受人排擠,送個快遞、外賣別人也看不順眼。好不容易穿越了,開了個酒店成功了,拜了大俠周侗爲師,認識了師兄林沖和武松,本想着要一展身手,結果這個時候命運的導演給你喊了一聲“咔”,馬上就斷片了,唉!不知道我師父怎麼樣了,不知道林沖師兄,凌振大哥還有我那老大哥王掌櫃他們怎麼樣了,他們肯定知道我的事情了,想必他們一定是在到處奔走,上下打點。還有那時遷,我是該怎麼說你呢,都說好朋友不讓好朋友爲難,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牢子打開門給蔡全無送來了晚飯,兩個高粱面的窩頭、一大塊鹹菜、半瓦罐瞪眼米湯。蔡全無心裏正上火呢,沒有胃口,再說這些東西從來沒喫過,怎麼咽得下啊。不過轉念又一想,管它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喫飽了心裏踏實,他拿起來一塊窩頭咬了一口,又苦又澀還牙磣,就像砂紙一樣卡在喉嚨裏下不去。“呸!”蔡全無吐了出來,又端起了米湯,一股黴味刺鼻,勉強嚥了下去,嗯?怎麼有點北京酸豆汁的味兒,這米湯是上個月熬出來的吧?。喫吧!別想了。最後,蔡全無勉強的吃了半塊窩頭,喝了半瓦罐米湯。這種牢飯真難喫啊,長此以往不用判死刑也的餓死啊。肚子不餓了,思想又開始活躍了。我不是穿越來的嗎,對啊!我不屬於這個時代,我要是能穿越回去該多好啊!這樣就不用打官司了。
說幹就幹,蔡全無又是撞牆,又是憋氣,又是躺下又是坐下的,折騰的通身是汗。看守的牢子聽見了動靜,過來罵道:“你是不是皮子癢了,老實呆着,再鬧給你梳梳皮子!”。
蔡全無也是折騰的累了,手銬腳鐐把手腕和腳腕上抹掉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疼,索性靠在了牆上,閉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氣,最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蔡全無感覺到有人在推他,嘴裏說着:“蔡掌櫃醒醒,蔡掌櫃醒醒。”蔡全無睜眼一看,是那牢頭正笑眯眯的推他。
“什麼事,官爺!”蔡全無揉揉眼睛問道。
“蔡掌櫃,該喫飯了。”那牢頭一揮手叫小牢子搬進來一張小桌子。
“喫飯!什麼飯啊?不就是兩個窩頭嗎,還值當擺張桌子啊?”蔡全無不解地問道。
不多時,桌上擺滿了雞鴨魚肉,還有一罈酒。蔡全無聞了聞,噴香,頓時口水直流。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大早上喫酒肉,我知道牢裏只有大喜的犯人才在早上喫酒肉,難道我就要玩完了?不對吧!還沒判刑就要殺頭也太黑了吧。
牢頭見他遲遲不動筷子,就說:“蔡掌櫃,趁熱喫吧!”
“牢頭,你告訴我,是不是要大喜了?”蔡全無問道。
“呸呸呸!別說這晦氣話,您就快喫吧。”牢頭笑道。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喫。”蔡全無急於想問清楚原委。
“好吧,您是不是有位師傅叫周侗,有個師兄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還有個老哥哥是醉仙居的老掌櫃王掌櫃?”牢頭問道。
“是啊。”蔡全無答道。
“那就對了,今天一大早林沖和王掌櫃就來了,他們上下打打點好了,這一桌酒菜就是他們送來的,以後他們天天來送,咱就天天這麼喫。”牢頭說道。
“原來如此。”蔡全無聽到師父師兄還有老哥哥王掌櫃這麼掛念自己心裏熱乎乎的。
“那昨天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王記湯鍋的王大,有人給他送飯嗎?”蔡全了剛喝了一口酒,又放下碗說道。
“他啊,在那喝粥呢。沒人管。”牢頭朝一旁努了努嘴說道。
蔡全無摸了摸身上,不錯還有張五十兩的銀票。
“官爺,怎麼說王大王掌櫃是受我連累,吃了我的官司才進來的,這盤燒雞還請您給他送去,以後每頓飯都給他送點喫的。”蔡全無把銀票遞給牢頭說道。
“蔡掌櫃果然仗義,以後需要什麼儘管說!來啊,把蔡掌櫃身上的鎖鏈都去了。”那牢頭一揮手,讓小牢子把燒雞給王大送了過去。
蔡全無這才吃了起來。此後的幾天,醉仙居不斷的往牢裏送飯,蔡全無整天大喫大喝,醉了不醒,醒了不醉,表面上一臉輕鬆,實際上他自己心裏明白,這只是暫時的輕鬆,懸在自己頭上的那把刀隨時都會落下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日早上,蔡全無剛喫完早飯,牢頭進來說道:“蔡掌櫃的,早飯喫好沒,滕大人要見你。”蔡全無心裏明白,該來的總會來。看來今天就是今天了。
“喫飽了,喝足了!”蔡全無大聲說道,雙手一伸,意思是讓人給他帶上鐐銬。
“不用了,大人吩咐,你就這樣去見他。”牢頭笑道。
蔡全無心裏納悶了,這是哪出啊,難道沒事了,這鐐銬可是王法啊。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蔡全無邁步走出了大牢。兩個差人領着蔡全無繞過大堂,也沒進二堂,而是直接來到了一間書房。一個差人去回話,裏面傳出騰府尹的聲音,讓他們進去。
來到書房,只見滕府尹沒穿官服,身穿便裝,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蔡全無向前施禮道:“罪民拜見大人!”
“蔡掌櫃,免禮免禮,一旁落座吧。”滕府尹客氣道。
“大人罪民不敢,罪民還是站着回話吧!”蔡全無說道。要是在往常面見滕府尹,站着回話就已經算客氣了,今天怎麼還讓座了呢,況且我還是個犯人,蔡全無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也好!蔡掌櫃是這樣,祥瑞被盜一案,我已經上報到大理寺,大理寺請示皇上,經皇上下旨,着蔡掌櫃你去把祥瑞找回來,戴罪立功,一旦找回你就沒罪了。不過咱醜話說道前面,讓蔡掌櫃你出去找祥瑞,必須有一個人來替換你,根據大宋連坐制度,我們要把醉仙居的老掌櫃的先暫時看押起來。他進來你出去。”滕府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