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向蕭萬成一擺手，蕭萬成點頭提着方天畫戟迎了上去。那漢子剛解開褲腰帶，一把方天畫戟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大月牙子正好將他的半個脖子給套住。
“別鬧！王鐵匠，我是欠你十把鐮刀的錢不還，可你也不能大半夜的來嚇唬我吧！這該死的世道，本以爲今年秋收打了糧食就能還你那鐮刀錢，沒想到卻讓官兵給逼得背井離鄉，家破人亡！我喬四說話算數，等有了錢一準還你！”漢子噴着滿嘴酒氣迷迷糊糊的說道。
“誰是王鐵匠？你看清楚些！”蕭萬成讓那漢子一陣的自言自語給說迷糊了，可是他已從漢子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這個醉漢子叫喬四，他們是一幫背井離鄉的農民。
“你不是王鐵匠是誰？全村出來逃命，就你帶着一把鐮刀我這麼會記錯！”喬四一手抓着褲腰帶一隻手抓住方天戟的杆兒就想把那大月牙子挪開。
蕭萬成的這杆方天畫戟足有一百斤重，喬四怎麼能挪得開，他連用了三回勁兒都沒推動。蕭萬成也是發壞，拿方天畫戟的那隻手單臂一用力，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喬四身上，他站立不穩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別動！要是出聲我就扎死你！”蕭萬成一揮手，幾十斤的戟頭在喬四臉上拍了拍。
“好漢爺爺饒命，我不出聲！”喬四被剛纔那一摔給摔清醒了，腦筋靈活的他立馬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強盜給抓住了，他也不傻，把頭往土裏面一埋低聲說道。
“擡起頭來！”蕭萬成低聲說道。
“好漢爺爺饒命，規矩我懂，我要是看見你們指定就活不成了。爺爺饒命！”喬四用力的扒了兩把土堆在臉四周。
“你叫什麼名字？你們那些人都是幹什麼的？”蕭萬成見喬四對黑道的規矩挺在行不由得一陣好笑。
“小的叫喬四，是這山裏李家寨的農民。前面那些人也是和我一個村子的，現在村子被燒沒了，大家無家可歸只得外出逃難，走的晚了便在此處休息。”喬四顫顫巍巍的說道。
“既然是逃難的怎麼會滿身的酒氣？逃難的哪裏會有錢買酒？”蕭萬成把大戟的月牙在喬四的臉上輕輕一刮，刮下了一層好好地泥土。
“好漢爺爺，我真是逃難的。逃難前我在李家寨是開酒作坊的，那些當兵的雖然搶了我的家產，卻有十幾缸埋在土裏的陳釀沒被他們發現。於是我就挖出來和鄉親們分了，這兩天大家就靠這點酒來續命了。”喬四嚇得屁滾尿流生怕蕭萬成不相信給他在來一傢伙。
“你們的村子是被當兵的燒的？”蕭萬成繼續問道。
“是白馬關的守軍。他們一共去了一百多人，領頭的經常去我們那裏收稅所以我認得他。這幫天殺的也不知道怎麼了，前天到了我們村裏把大家集合起來說：近日有外地來犯，奉車大將軍命令要堅壁清野，說完就把我們的糧食、財務劫掠一空，然後一把火把村子燒了。你說我們老百姓能怎麼辦，只能是出來逃荒。好漢爺爺，我們都是窮苦百姓，要是冒犯了您，還請多多擔待！”喬四趴在地上低低說道，言語間帶着無奈與悲傷。
······
“這喬四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篝火前的一個值班老漢嘟囔着。
“這傢伙家底厚實，這兩天還成喫飽飯，所以拉屎也能拉得出來。哪像我，三天沒吃了，屎都沒得拉了！”另一個老漢抱怨道。
“來了！”值班老漢往前面一指。
不遠處，一個身影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一身鐵甲在火光映射下熠熠生輝，手裏握着一把方天畫戟，後面跟了無數的鐵甲武士，一把把鋼刀寒光閃閃看的讓人眼暈。
兩個老者嘴張的多大，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眸子裏只剩下那方天畫戟閃着寒光的月牙······
蔡全無正在等待消息，猛然聽見前方一陣狼哭鬼嚎的慘叫。他正要看個究竟，耶律大石回來了。
“三叔！前方那些點火的人不是什麼伏兵，他們是李家寨的村民。村子被車洪迪的人馬給燒了，他們才逃到此處。天冷難耐，他們才點火取暖。蕭萬成已經把他們看起來了！”耶律大石詳細的說明着情況。
“難民？帶我去看看！”蔡全無起身向前走去。這裏出現難民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所以要去看個究竟。
山谷裏，那些逃難的村民已經被分割成幾股圈禁起來。他們幾十個人圍成一圈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一個個衣衫襤褸且單薄，哆哆嗦嗦的直髮顫，從衣着上可以分辨出是農民的打扮，火堆旁還放着一些農具。
蔡全無目光掃過每個人的面龐，每張臉上都是一樣的飽經風霜，兩眼無神露出了迷茫和恐懼之色。他又走過去檢查了幾個壯漢的手掌，滿手的老繭，不具備當兵的特徵。
他有隨機提問了幾個人，這些人的說辭和喬四說的一般不二。檢查了一遍，蔡全無才確定這些人是農民無疑。
按理說，這些人是農民，放了也就完了。可是蔡全無看着這些農民背井離鄉，挨餓受凍心裏不由得一陣的酸楚，他見不得老實人受苦。
“耶律大石！把這些人帶回白馬關！”蔡全無生死片刻說道。
“三叔！我們都是騎兵，帶上他們怎麼走？依我看放了就得了。”耶律大石一陣的皺眉。
“把馬匹讓出來，給老弱婦孺，我們走去白馬關！”蔡全無決絕的說道。
“好好！誰讓您老是菩薩心腸呢？聽您的。”耶律大石看到蔡全無心意已決也就沒再堅持。
“這不是菩薩心腸，我們帶回去的將是千萬民心！”蔡全無昂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