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刀的奪刀,按胳膊的按胳膊,勸阻的勸阻。
大衛這才冷靜了一些。
但仍舊氣呼呼的,胸膛大起大伏。
他視線對上錢旋桐的,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病人短時間內醒不來,或者,今後都醒不來了,是不是這件事就?”
後面的話沒說。
但嚴重後果將會是什麼,誰都猜到了一二。
醫生們集體後背發涼。
如果病人醒不來,那麼,醫院“難辭其咎”,作爲主刀團隊的大衛專家團,更是“難辭其咎”!
錢旋桐的神情依舊嚴肅,斂眸道:“電視臺播出了節目,還在網上直播了。這件事情,我很抱歉,因爲我們醫院,連累各位遭到一些人的網暴。”
說着,朝蔡老一行人鞠了一躬。
又朝大衛等專家團鞠了一躬。
大家都油然生出一股無力感來。
怪錢旋桐,怪醫院?
這件事本來就和錢旋桐、平連縣第一人民醫院沒有什麼關係。
大衛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不,這件事因我而起,與錢院長沒有關係。還是由我親自出面,去跟他們做個說明吧。”
他想着,自己是老外醫生,在自己國家被授予了爵位的。那些網暴分子,應該多多少少會被這兩層身份所震懾,對他有所顧忌,手下留情、適可而止也未必不能。
錢旋桐和其他的人都看向大衛。
部分曾經遭遇過網暴的人,對此表示並不樂觀。
沉吟一刻,錢旋桐問:“大衛醫生,你想怎麼做?”
最簡單直接的闢謠方法,就是召開新聞發佈會了。
讓所有人親眼看到,醫生手術做得非常成功,英雄並沒有殞命。
然而,眼前棘手的是——
英雄的確還沒殞命,可是,他現在昏迷不醒,求生意志全無,會變植物人的可能性大概率是存在的。
蔡老說出了大家的顧慮:“可是大衛醫生,他老婆跟他鬧離婚,他求生意志薄弱,變成植物人的概率還是很大的。恐怕新聞發佈會也無法阻止這場網暴。”
大衛頓了頓,他剛聯絡好幾個還沒離開平連縣的媒體記者。
“那,大不了,我就起訴這些網友,請法院給我們一個公平公正公道。”
醫生們:“……據我們的經驗,勝訴的可能性不大。”
大衛驚訝了。
“爲什麼?”他攤開兩手,“網絡不是法外之地,他們應該爲自己的言行承擔責任。”
一個醫生道:“因爲,因爲類似這種網友言論,通常難以取證,而且,就算是取證,判決也比較輕。”
大衛頓了頓,“多輕?”
“最多平臺永久封他的號,如果遇到對方是未成年人,可能還會減輕處罰,由監護人來承擔更多責任。就算嚴重到要喫牢飯,刑罰也不過是三年以下……”
大衛:“……”
髒話囤積在肚子裏,想到前車之鑑,不敢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