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陵搖頭晃腦,“她當初替魏國太子治好頑疾,人家後頭恨不得以身相許,若不是殿下橫刀奪愛,九公主……”
“能不說了嗎?”雲清寧趕緊打斷。那些老黃曆,寧陵總是樂此不疲。
“當然得說,那日我瞧見盛小九,還跟她說呢,別以爲咱們九公主稀罕跟她平分男人,可是離王殿下非要把人搶到手的。”
雲清寧這下頭疼了,寧陵這話,誰聽了都像在故意招恨。
上次從宮中回到離王府,赫連城便發了話。東西苑日後各自爲政,互不相干。
赫連城向來對所謂規矩極是厭煩,這下便免了雲清寧到離王妃跟前侍候,甚至後來連請安,都取消了。
得了便宜的自然是雲清寧,不過可以想見,作爲離王府的女主人,盛安玉絕對不會高興。
這也是爲何,雲清寧便閉門不出,無非是不想在離王妃跟前露臉,省得惹人家不悅。
“九公主,離王殿下到了!”天命扯着小嗓子,在外頭喊道。
寧陵呵地一笑,姿勢都沒換,“來就來吧,還大呼小叫!”
赫連城早已大踏步進來,走到雲清寧跟前停下,瞧向佔了他座位的寧陵。
楊春悄悄地挪到雲清寧身後,輕輕往前一推。
怎麼說都是不聽,楊春只能硬上手了。
雲清寧全沒提防,差點撞到赫連城肩上,本能地伸手抓了一把,竟是將赫連城身上斗篷的繩帶給扯開了。
身後跟進來的天命頗有眼力見兒,將赫連城快要落地的斗篷一把抱住。
赫連城扶住了雲清寧胳膊,心下不由一怔。
雲清寧不是盛安玉,根本不屑於奉承他。且這會兒動作到位了,可瞧着臉上不但沒有笑容,還帶了絲不樂意。
於是,赫連城視線落到雲清寧身後,楊春正自直眉瞪眼,一副乾着急的模樣。
原來如此!
雲清寧果然沒那份心。
“本王明日便要走了。”赫連城丟下一句,轉向進了內室。
雲清寧正自遲疑,胳膊被人一提溜,轉眼已換了地方。
“西春,你別老欺負她!”寧陵不滿地嚷起來。
雲清寧站在內室門邊,竟是進退兩難。
“想必殿下有話囑咐,咱們都出去吧!”楊春在外頭髮了話。
寧陵叫喚了兩句,隨後,外面便什麼聲兒都沒了。
知道反正退不了,雲清寧索性看向了赫連城。
四目相對片刻,雲清寧出了聲,“殿下一路順風。”
這全無誠意的話,也在赫連城的預料之中,所幸他早已習慣。
明日便要走了,赫連城總是要過來看看,當然,也是想來這兒歇一歇。
孩子沒了之後,他們就沒在一起過。
男人想要自己的女人,乃是天經地義,赫連城從不避諱。
“還不過來?”赫連城瞧雲清寧。
這一個月想來養得不錯,雲清寧臉上有血色了,還胖了一些,顯然那楊春出力不少。
雖不常來,赫連城也聽天命說了。自打西苑多了位能幹的楊春姑姑,連他睡的被褥都暖和了。
就衝楊春方纔的表現,赫連城也是滿意,雲清寧就是欠了調教。
這人越來越無恥,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做那事。
赫連城面色一沉,兩手搭在腿上,“在妙善齋給你瞧病的林太醫說了,這會兒你已無事。”
“不成。”
“大夫說的,你都不信。”
“我也是大夫。”
“連自個兒懷了孩子都瞧不出,你真是大夫?”
“……”
有些話到這程度,也就不用再說下去了。
赫連城瞪過去一眼,方纔頗爲昂昂的興致,被雲清寧給毀了。
索性身體一橫,躲倒在牀榻上,赫連城說了句,“這幾日累了,我要歇一會。”
半天沒有迴應,赫連城轉過頭,雲清寧居然取了本醫書,坐到了一張椅上。
注視了雲清寧片刻,赫連城閉起了雙眼。
時至今日,赫連城都無法將在南越山無微不至照顧着他的“雲雪瑤”,和總是拒於千里之外的雲清寧聯繫在一塊。
皇家馬場的山洞裏,赫連城從昏睡中醒來,突然疑惑,那個在小院裏種滿百里香,總是默默陪在身邊的女孩,到底是誰?
爲什麼雲清寧那隻被他放在臉頰上的手,會那麼溫暖而熟悉。
爲什麼當日離開之時,女孩的嘴裏報出的,是雲雪瑤的名字?
赫連城不許自己陷入困惑,必須弄得水落石出。
越帝經不住嚇,終於說出了真相。
是雲清寧,當日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她。
被誤導了那麼久的赫連城,在知道真相之時,心中憤怒可想而之。然而沒有多久,他便覺得慶幸,無論如何,雲清寧到底還在身邊。
雲清寧十分入神地看着書,完全沒有注意到,赫連城瞧了她許久。
最後還是赫連城站起身,走到了雲清寧面前。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赫連城輕輕撫摸着雲清寧的肩膀,“我們都是沒有準備好,孩子只是不高興了。”
雲清寧低着頭,看着眼前的靴子。
“孩子……還會有的。”赫連城安慰道。
好一會,雲清寧擡起眼。
“你想說什麼?”赫連城溫柔地問。
雲清寧笑了笑,“不會了。”
赫連城神色變了變。
“我怎麼配有殿下的孩子。”
“你什麼意思?”
“殿下把我母妃還扣着呢,我連她的生死都不知。”
“所以呢?”赫連城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就這樣吧!”雲清寧試圖站起。
赫連城卻猛地將她按住,“找到她,就準備一走了之?”
看了赫連城片刻,雲清寧再次要站起。
“做個交易如何。”
赫連城輕笑了一聲,“給我生個孩子,本王會讓你見到她,便是以後想想走,也隨便你!”
說到這裏,赫連城伸手,將雲清寧拉到了懷裏。
“殿下,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殿下無論如何,都要見我骨肉分離,很開心嗎?”雲清寧猛地推開赫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