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需要火摺子了,有火把閃爍的光伴隨着噼啪聲,在四處亮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人聲嘈雜。
有人進來了……
西春繼續往前,可雲清寧卻不動了。
此時她看到了一個洞口,雲清寧居然還記得,上一回她就是躲進了裏面。
“快走!”西春壓低了聲音。
“刺客真進來了?”有人在問。
“我瞧見真真的,一身黑衣,個頭不高!”
雲清寧的頭髮都快豎起來,說話的人就在一臂之隔。
而此時,一身黑衣的西春,也終於放開雲清寧。
倒是雲清寧反過來拉上西春,往那個洞口摸去。
“嗒”的一聲,雲清寧扯着西春袖一陣子的手猛地一緊,不知自己碰到了什麼。
聲音並不大,卻到底引來注意,“有動靜。”
雲清寧的冷汗都出來了,火把的光已然在往她們這邊挪。
“我去把他們引開,你先躲起來!”西春湊到雲清寧耳邊。
這會兒還逞能?
雲清寧死不放手,西春不會是想送死吧!
“放開!”西春喝道。
感覺腿上被踢了一腳,雲清寧還是拽着西春。
一直走到那個洞口。
洞中很矮,先是將西春推了進去,隨後雲清寧捂着肚子,幾乎爬到了裏面。
兩人才剛坐下,便有人持着火把,從洞口外一掠而過。
西春靠在了洞口,小心地觀察着外面動靜。
雲清寧抱住了腿,也豎起了耳朵。
一直有人在喊“抓刺客”,足足鬧了半個多時辰,她們那個洞口外,來回跑了五、六撥人,甚至有一次,有人停了下來,似乎想往裏探看。
雲清寧當時咬住了牙,纔沒有叫出來。
“抖什麼?”
西春不知何時,挪到了雲清寧的旁邊,“這不是你自找的嗎?”
“他們走了?”雲清寧反問。
好一會後,西春回道:“等一時!”
隨後,兩人便都閉上了嘴。
耳邊響起均勻的呼吸聲,西春轉過頭。
雲清寧居然睡着了。
西春嗤笑一聲。
這位果然不出所料,同東宮暗中勾結,想要趁機逃走,還打算幹掉她。
西春承認,這一次是她疏忽,以爲一個雲庶妃不難對付,沒有安排離王安插在宮中的人守在左右,以至於不僅雲庶妃跑了,自己也差點遭了暗算。
不過雲清寧也挺可笑,機關算盡,差點丟了性命。
可到底受了離王之命,西春既是將人送進來,也必要把人穩穩妥妥地帶回去。
在各宮找過一圈,一無所獲之後,西春偷偷潛入了豹房。
這是赫連城的人唯一進不來的地方。
走運的是,西春終於找到了雲清寧,不過此時兩人被困在假山洞,也是倒黴得很。
雲清寧睡得還挺香,西春沒想到,她的這麼大。
當然,西春更沒想到,雲庶妃居然把看守她的太監給殺了,自己跑了出來。
“別睡了!”西春推了雲清寧腦袋一把。
雲清寧身子抖了抖,到底醒了過來。
雲庶妃給離王、帶給他們這些手下,也給自己找了無數的麻煩,卻始終不知道消停。
“可以走了?”雲清寧聲音嗡嗡地差問。
“想活下去,就跟我走”,西春從地上爬起,“趙重陽帶我走過一回,有一處出口通到外面。”
雲清寧擡起頭,好一會後道:“重陽現在和我母妃在一塊。在魏國,他過上了從沒有過的安穩日子,結交了朋友。他再不怕遭人欺凌,再不是什麼小道士,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西春哼了一聲,“從東宮那頭得的消息?”
感覺出西春在嘲諷她,雲清寧閉了嘴。
“我早跟你說過,我們不會對付一個孩子。”
西春忍不住道,隨即又覺得泄氣,“算了,無論離王還是我們,在你心裏都是壞人,同你說這個,有什麼用!”
又走到洞口,西春探出頭,聽起外面動靜。
外面的人,應該都走光了。
“我從懂事,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放眼所見都是冷眼與嘲弄。公主又如何,無非喪家之犬。我從小就在想,等找到母妃,那就有家了。人生苦短,我不過想嚐嚐,有和家人在一聲的滋味。”
西春回了回頭,眼神閃了一下,“殿下給你的,就是家。”
雲清寧將頭靠在後面的洞壁上,苦笑,“是嗎,我怎麼只看得到牢籠。”
“你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西春氣到要嚷起來,卻突然想到危險,沒有解除,硬是將聲音壓下去。
這個女人沒有心,殿下待她如何,別人看得明,唯她視而不見。
雲清寧輕笑了一聲。
西春以爲她要說什麼,等了好一時,雲清寧也沒開口。
“殿下對你多好。”西春忍不住道。
“是真的好啊”,雲清寧又笑,“你會喜歡上一個,將你霸佔,將你當成奴隸驅使的男人?”
西春訓道:“又在那胡說八道?”
“說真話吧,你又不信”,雲清寧搖了搖頭,“我是被騙來的秦國,你們這位離王殿下,都說他是正人君子,其實滿嘴謊言,還背信棄義。”
“信不信我弄死你?”西春氣了,雲清寧不知哪兒學的毛病,總喜歡詆譭離王殿下。
“信,不過弄死我之前,我還想說呢!”
雲清寧覺得有些冷,扶着地站了起來,“知道我爲何會認識魏國太子,還得多謝赫連城忽。當初爲了找到我母妃,我和他交換條件,去魏國治好月明軒的病,幫他救回最心愛的長公主,他也幫我救回母妃,然後就是,我都像一個囚徒般,被他死死地困住。”
西春此時,竟聽得入了神,忘了呵護雲清寧。
“在你們心裏,或者他頂天立地,英雄蓋世,可與我而言,這個男人加諸於我的,只有痛苦。”
雲清寧抹了一把的臉,不免自嘲,真是沒出息,這有什麼好哭的?
“你和那個魏國太子……”
“他是我的知己,便是彼此有好感,我們始終只是君子之交。而他是唯一的,願意真正爲我着想的人。”雲清寧心中突生煩躁,講這些有什麼用,反正在所有人眼裏,她們早已是不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