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醫妃無雙傾天下 >270離王絕不會讓赫連輝登上王位
    盛元帥府正廳的門廊上,無情隔着漏窗子,又往裏頭看了一眼。

    離王已然被晾了半個時辰,這會兒閒來無事,拿過自己的佩刀,細心擦拭。

    身爲屬下,無情自然知道,離王除了那位九公主,最愛的便是他這把青雀刀。

    當年無情親眼看到,便是在這間正廳,離王跪在盛元帥靈柩之前,當着秦帝與滿朝文武之面,從靜安居士手中接過了這把陪伴盛元帥一生的兵器。

    從此以後,青雀刀便追隨着離王四處征戰,攻城略地。

    當初教無情和冷煞他們武功的師父,曾是盛元帥的手下,按他的說法,盛元帥這把青雀刀乃是神器,得此刀者無往不勝、天下無故。

    這話在無情看來,略有些浮誇。當日盛元帥寶刀在手,不也中了涼國奸計。

    事還在是人爲。

    否則離王接到秦帝突發重病的密報,也不會急吼吼趕回秦都。

    無情正想得些入神,有腳步聲傳來,離王耐心等了許久的這位,到底姍姍來遲。

    盛將軍已過知天命之年,身長九尺,虎目虯髯,單是站在那兒,像極了已故的盛元帥。然而,舉手投足之間,卻少了乃父的凜然之氣。

    自從盛元帥殉國,大秦再未封過元帥。最高的將領,便是這位一品盛大將軍。按規矩,他是秦國所有軍人的上官,無情自然要抱拳行禮。

    面上雖過得去,可在心裏,無情對這種蔭封得來的大將軍,頗不以爲然。真不如離王,身爲王子,從沒想過坐享其成,全靠着一刀一槍,將大秦威名遠揚。

    “殿下怎麼出來?”盛將軍都已走過去,又退了回來,衝着無情問道。

    無情忍住笑,回稟,“皇家馬場曾是殿下隨盛元帥習練馬術之地,殿下自是比誰都熟。”

    盛將軍嘆了口氣,到底進了正殿。

    赫連城已然收了刀,站起身來。

    “不知殿下前來,在下有失遠迎!”盛將軍拱了拱手。

    無情在外頭瞧着,頗覺好笑。

    這哪兒是什麼有失遠迎,大將軍根本就想避而不見。

    盛元帥泉下有知,知道兒子這搬孬種,只怕要被氣吐了血。

    赫連城反客爲主,衝着盛將軍比了個請,自個兒坐到正廳中間一張太師椅上,隨手撣了撣袍子,“馬場待着太悶了,便出來透一透氣,順帶拜訪舅父大人。”

    盛將軍眼睛閃了閃,坐到了赫連城旁邊。

    就因爲悶得慌,跑出囚禁之地,離王這膽兒也是大得沒了邊,欺君犯上都敢了!

    可瞧着這位,全然不在乎。

    “剛纔我還進了一趟宮。”赫連城果然不在乎。

    見識過離王太多出格事,盛將軍完全沒有倒吸一口涼氣的想法。

    不過,私闖宮禁若是傳出去,離王少不得又要罪加一等。

    話說離王打小就是個管不住的,盛將軍還記得,當年他才七、八歲,一日偷偷從老爺子書房偷了他青雀刀。被大人找過來時,自個兒正在屋裏耍得高興。

    爲了鎮住這調皮搗蛋的外孫子,盛元帥故意將他送進關押死囚的牢房,幾日之後,他就跟沒事人般,轉頭又偷了一回刀,就爲了跟盛遠帥示威。

    盛元帥在世之時曾笑談,這一位若沒人管,上房揭瓦事小,他日指不定要翻天覆地,說不得還成了竊國大盜。

    如今來看,這世上真沒有管得住離王的。

    “最近朝中還安穩?”赫連城問。

    盛將軍心中嘆氣,這位還是心裏不服啊!

    誰都瞧得出來,離王這次壞事,與太子脫不了干係。

    皇上還在朝黨,這兄弟倆已明爭暗鬥,後頭會不會鬧到爭奪皇位的地步,誰也說不準。

    到那會兒,赫連城只怕真要成了竊國大盜。

    雖是外甥,畢竟隔着肚皮,盛將軍纔不想摻和。

    “皇上病倒,做兒子的,總不能不當一回事,特意去瞧了瞧。”赫連城站起了身。

    盛將軍驚訝,他這一天都在兵部,竟是沒得到半點消息。

    想到只是小恙,無需外傳。

    “是中風。”赫連城淡淡的道。

    盛將軍這下噌地站了起來。

    秦帝在丹養閣閉關,大傢伙雖私下時有玩笑,說不得哪日秦帝就變了神仙,丟下他們這幫凡夫俗子走了,可誰也沒想到,快做神仙的人居然能……中風。

    盛將軍的岳丈便是中風,在牀榻上纏綿了數年,最後撒手人寰。

    這毛病輕則口歪眼斜、手足畸變、神志昏潰,重則會有性命之尤。

    盛將軍看向赫連城,“如今怎樣了?”

    “我過去時,正昏睡在牀上。”

    昏睡……

    此刻盛將軍已然明白,大事不好了。

    自打太子監國,上無秦帝制衡,下面也沒有赫連城與他針鋒相對,赫連輝可謂如魚得水,可朝廷還有國庫卻遭殃了。

    赫連輝從小被皇后嬌寵長大,雖然是自個兒的外甥,盛將軍嘴上不會說,卻心知肚明。這位實在沒有仁君之相。

    性情乖戾、喜怒無常、任人唯親還有排除異己,真要蒐羅起來,這些都是赫連輝的惡行惡狀。

    最教人不能忍的,赫連輝爲了給他那孌童修建府邸,竟是從國庫調支了軍費。聽說那個趙府豪奢靡費,僭越之處不勝枚舉。已然有人在議論,這會兒是建府邸,他日太子登基,難不成要給那個趙毅封王?

    這會兒,盛將軍後背已然發涼。

    前頭大傢伙都在僥倖,讓太子先折騰着,回頭皇上出關,收回權力,離王再官復原職,各歸各位,大秦也還能緩過這口氣。

    可現在看來,秦帝一倒,太子但要上位,到時候他便更能名正言順地肆意妄爲了。

    前頭出過昏君,先帝差點就亡了國。難不成又要重來一回?到那時,還不知道誰能力挽狂瀾。

    “可有大夫替皇上診治?”盛將軍回過神。

    如今看來,秦帝斷斷不能出事。

    “本王已然安排好大夫,目前看來,暫不會有性命之尤。”

    赫連城這話,讓盛將軍鬆了口氣,可旋即又看向了他。

    盛將軍此時已經猜出大概。

    赫連城先人一步,知道秦帝病倒,又輕輕鬆鬆出入秦王宮,看來他並不是衆人以爲的,已被太子打趴在地。

    “對了,此事你知我知,舅父便不用說與別人了。”

    盛將軍點了點頭。

    秦帝中風之事一旦傳出,朝廷必定會掀起巨浪。

    “殿下有何打算?”盛將軍試探地問。

    赫連城卻笑了笑,在正廳中央走了幾步,忽地又站住,問了一句,“當日外祖的棺槨,我記得就擱在這個位置。”

    突然被打了岔,盛將軍愣了一下。

    “外祖出身草莽,卻成就不世之功業。”

    赫連城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他本可以取赫連氏而代之,但外祖並沒有動這個意,反而輔佐了父王。本王小時,一次曾偷聽到他與靜安居士談話,外祖有一句,我記得清楚,秦國之君可以庸常,卻絕不能是背信棄義,置社稷於不顧之輩。”

    盛將軍立時意會,離王絕不會讓赫連輝登上皇位。而他的野心,也不屑於隱藏了。

    赫連城又走了回來,“舅父想必也知道外祖想法。”

    盛將軍麪皮不由一緊。

    今日赫連城過來,顯然是要看他態度。

    可這態度……

    盛將軍略笑了笑,避開了赫連城的視線。

    盛夫人昨日回府,一提到那個夭折的孩子,竟是痛不欲生。

    唯一慶幸的,阿勵到底被救了回來。

    當日太子續娶,由皇后出面,承諾他日繼承皇位,儲君必在這兩個孩子中擇一。

    如今只剩阿勵,他便是未來儲君。總有一日,阿勵必將成爲秦國君王。這對於死了的人,未嘗不是一種安慰。同樣,也是盛元帥府世代顯赫的保證。

    所以,不用爭搶,該得的東西,盛元帥府一點都不會少。

    赫連城的才幹與果決,盛將軍自然瞭解。

    但這爭位之戰,赫連城未必穩操勝券,赫連輝在朝中的經營,不是一朝一夕。

    若是他們投靠赫連城,而最後又落了敗,盛元帥府勢必要跟着倒下。

    盛將軍在心中糾結,越想越是頭疼。

    “今日過來,小王有不情之情。”赫連城終於說到正題。

    盛將軍擡起臉,笑容都有些僵住,“殿下但講無妨。”

    “皇上若有三長兩短,自然是太子登基,這是毫無異議,只是太子心性不穩,行事荒誕,且如今局勢,想必舅父也看清楚了,內有奸佞蠱惑,外有涼國面上定下盟誓,背地裏卻在蠢蠢欲動。”

    赫連城話說到這兒,轉頭看了看盛將軍,“只怕這時候多少該做些戒備。”

    盛將軍但笑無語,當然,是實在說不出來。

    離王被奪了軍權,想要調動原先手下兵馬,不僅不可能,也容易驚動太子,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盛家軍這兒。

    如今足以控制住局勢的,也只有盛元帥府。

    “殿下說的極是。”盛將軍這話回得敷衍。

    盛將軍此刻的想法,是先按兵不動,靜觀形勢。

    赫連城打量起了盛將軍,他真沒想到,竟被拒了。

    本來赫連城已然有了計劃,皇上一旦不測,先控制住秦都形勢,給他挪出時間,將秦都外的兵馬調過來。

    不過,第一步就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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