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走了!”安樂一下哭了出來。
雲清寧看看女兒。她記得,昨兒安樂還跟趙重陽賭氣,說是舅舅搶了她的果子,現在又捨不得了。
“這小子挺招女人待見。”有人在旁邊說了一句。
雲清寧轉頭看了看。
按照雲清寧的想法,今次該讓無情去送趙重陽,結果走的卻是西春。
倒也不是有多討厭這個無情,只是過不得多久,如月便要陪着喬琬琰過來,但要仇人見面,只怕分外眼工,只怕這二位能打個你死我活。
看來,註定躲不得了。
雲清寧正要帶着香曇離開,卻聽楊春忽地笑道:“哎喲,這是誰來了?”
一匹馬遠遠而來,正是月明軒身邊的仲平。
當日仲平一路陪着大傢伙回來,又是個脾氣極溫和的,可不梅妃和楊春都迎了上去。
看到仲平,雲清寧便明白,喬琬琰要來了。
其實雲清寧一直在擔心,月明軒對赫連城無法信任,不想讓妻子涉入危險。
若真如此,雲清寧肯定要走這一趟。
此刻仲平翻身下馬,同長輩們都打過招呼,又和無情抱了抱拳,才走到雲清寧跟前,“九公主,太子妃已然到了城外,派我過來報個信。”
雲清寧忍不住笑了出來,“娘,咱們一塊出城迎接!”
今日白家大宅,因爲遠道而來的客人,竟是塞得滿滿的。
月明軒想得周到且謹慎,喬琬琰這一趟過來,除了隨身伺候的宮女太監,最多的便是隨身保護的侍衛,竟是仲平帶隊,顯然是爲了保證萬無一失。
人一到地方,白家大宅四處便被仲平手下的人團團圍住。
倒是裏面,楊春同管事裏裏外外張羅,忙到過了午,總算將大傢伙都安頓好了。
這會兒也顧不上歇息,楊春又來了後院。
爲了喬家母女過來,白家大宅的後花園專門收拾出來,這會兒四下站了不少人,各自鴉雀無聲。
楊春瞧見如月,不免將她拉到一邊,“這回怎麼沒把孩子帶來?”
“太子妃能過來,已然是殿下思前想後,纔拿定主意,孩子……真不敢帶。”
如月這麼一說,楊春便明白了。
如今兩國開戰在即,可不正是劍拔弩張之時,能把太子妃送到這兒,也是人家壯着膽子。
“我方纔怎麼瞧着,太子妃連路都不能走了”,楊春不由嘆了口氣。“當日瞧着多水靈的一位,又心地極好,老夫人至今提起,都讚不絕口。”
如月搖頭,忽地想起,當日月明軒一心求娶,雲清寧卻始終拒絕。
拋開別的,魏國皇后是真難纏,誰家兒媳婦遇到這樣的婆婆,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所以雲清寧沒嫁過去,也是幸運。
可話說回來,論及夫君的人品,雲清寧在這一點上,還真比不上喬琬琰。
如此看,女子嫁人麻煩多多,所以如月早想好了,她纔不嫁人,日後無牽無掛,反正手中有銀子,老了心裏也不怕。
“姑奶奶!”一個小人兒穿過衆人,走到了楊春跟前,抱住他的腿,仰頭喊了一聲。
“小祖宗,你怎麼跑出來了?”楊春蹲下,替孩子擦了擦嘴上沾的點心沫子。
如月從後面將孩子抱起,“可還記得我呀?”
安樂立刻點了點頭,還拍了拍胸口,“是如月姨姨,我在這兒記着呢!”
“她說記在心裏呢!”香曇在邊上道。
“姨姨家有小娃娃嗎?”安樂冷不丁問出來。
楊春也是失笑,解釋,“重陽回秦國了,安樂這會兒找不着孩子玩,瞧她瞎打聽!”
如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
沒有夫君倒無所謂,可如月就想有個孩子,她的倚月樓還有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總得後繼有人。
如月銀子是掙夠了,這會兒爲月明軒效力,無非看他是位正人君子,從不嫌棄如月是做暗門的,竟是對她極爲信任。
爲了這份知遇之恩,如月打算再幹幾年,然後去善堂看看,若是有瞧得順眼的孩子,便養在身邊,也算是老來有靠。
此時屋裏想起喬夫人的聲音,“九公主,我這女兒可有救?”
“喬夫人放心,我瞧着沒多大問題,交給寧兒吧!”梅妃回道。
如月聽到這話,不免在心裏鬆了口氣。
但要是能治好,喬琬琰冒險來這一趟撫州,也算值得。
“咱們公主一定會盡心盡力醫治,過不得幾時,讓太子妃活蹦亂跳地回去。”楊春在如月旁邊道。
如月點了點頭,轉頭對安樂道:“要不要姨姨帶你飛?”
安樂眼睛眨了眨,趕緊點頭,“好啊!”
誰能想到,如月抱着安樂,竟是躍上了屋頂,可不把安樂高興壞了。
“如月姐姐,趕緊下來!”香曇急着催道。
如月不過帶孩子上屋頂玩玩,這會兒便要飛下去了。
有人忽地出現,立在如月跟前。
“叔叔!”安樂手舞足蹈地叫起來。
如月臉卻沉了下來,死死盯着無情。
無情撓了撓眉心,“這位乃是離王府郡王,如何容你造次?”
“我只知她是九公主女兒”,如月冷哼,“找事兒是吧,要不要打一場?”
無情還真是來找事的,要不然也不會跑上來,“這樣吧,五更之後,咱們在此相見!”
“成!”如月回得爽快。
無情拿手點了點如月,轉向跳到了院外。
外頭傳來驚叫之時,雲清寧正在給喬琬琰搭脈。
梅妃和喬夫人皆繞過屋中屏風,站在門口瞧着,直到如月帶着孩子穩穩落地,才放下心來。
再走回屏風,喬夫人還勸梅妃,“您別在意,如月也是個孩子脾氣。”
“娘,方纔好高高呢!”安樂還在外頭喊道,聽着便興奮極了。
看着梅妃進來,雲清寧卻笑道:“娘不必擔心,如月逗安樂玩兒呢,她自有萬分把握。”
當年越宮的頂上,如月帶着雲清寧如履平地。只要安樂不怕,雲清寧還真不擔心。
梅妃嘆了口氣,走過來問道:“可瞧出如何了?”
看了看昏沉中的喬琬琰,雲清寧道:“琓琰之脈,弦數而細,左大於右,應當是懷抱不舒,肝火鬱結於脾,又有肺燥,所以咳而無痰;因爲陽氣不得發散,所以總說頭疼;至於十指疼些,乃是陽氣不行,氣凝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