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地母娘娘后土，如此平靜。
“娘娘相邀不敢不來。”
王牧視線掃過四方，這裏好似就是真實的世界，而非荒古歲月節點，周圍亦有生靈，正好奇畏懼的看着他的存在。
之前他亦進過時光節點，但看到的任何景象都是虛無，接觸生靈也會穿過去，但這裏。
王牧輕輕伸手捏住一隻飛過的蚊蟲，甲殼堅硬，觸感真實，身上甚至還帶着修爲，且到了地仙程度，雙目帶着驚慌，顯然神智不弱，在他鬆開雙指後，蚊蟲極速飛離，驚惶未定。
他最終定睛在地母后土身上，雙目深深。
“敢問后土娘娘，此時可是荒古時代。”
比起不久前見過的九幽之中的神像后土，此時的地母格外真實，而且神情平靜，不像九幽那位一般活潑，更增添了幾分純淨如一返璞歸真。
仔細辨別，他隱隱猜測是香火的原因，在這位的身上並沒沾染一絲一毫的香火。
“先坐下吧，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
后土伸手一引，自稱中沒有古老過去的痕跡，完全是後世的語態。
王牧坐在石桌對面，桌前擺放着他曾隔着歲月看到的那隻泥碗，碗中渾濁的泥水此刻看去有些深邃，好似盛放了無盡道則。
但他還是將目光定格在後土身上，想聽到她的解釋。
后土目光越過四周景象，眼中帶着回憶和悠遠，“你猜的沒錯，此地爲荒古之地，巫族后土部落，此時爲荒古末年，也爲我成道之日，自今日後，輪迴始建。”
王牧聽得心中一震，看向后土。
但未曾問出疑惑，后土好似已經知曉他要問詢的東西，輕輕頷首。
“我爲後世地母，並非此時後土，如你一般，我以後世爲節點，橫跨歲月長河來到此地，並停留在此，至今已有四百年。”
四百年！以後世爲標杆，與孫悟空出世時的節點大差不差。
這其中是否有巧合王牧不知，他關注重點是其他。
王牧緩聲道：“娘娘既是後世來此，又如何會在此停留三百年，據王某所知，無論時光中停留多久，現世都該是一瞬纔對。”
“而且，有位至人曾告訴我，過去不可改。”
可后土如今存在的天地，卻已經化爲真實的世界，這是真正的融入了過去，甚至讓王牧都有了接觸此界生靈的痕跡。
舉個例子，便如同之前的那隻蚊蟲，他是有神智的，若是順利存活到後世，他會記得在過去曾有一位恐怖存在抓住了他，差點丟失性命。
而王牧本不該存在過去，卻因此在過去有了痕跡，這便是改變歷史，改變過去。
王牧尚且如此，那在此地時光停留了三百年之久的后土，又會留下怎樣的痕跡，豈不是真正的改變了過去！
面對他的詢問，后土嘆息一聲。
“你也說了，過去始終是過去，無論如何穿梭，現世時光都是一瞬。”
“你既悟了一瞬，而非稱不變，便是察覺到了時光的流轉，一瞬也是時光，無數個一瞬累積起來，也足以成年累月。”
王牧微楞，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那未來度過的三百年竟然是無數個一瞬累積起來的三百年，換算到過去，又該是何等的無窮歲月。
后土目光看向四周生靈，目光帶着柔和，“如此悠久的時光，即使刻意不去插手歷史，也終究會改變些東西。”
“過去不可改，完整講來該是過去不可輕易更改，只需能承受天地的反噬即可。”
后土語調淡然，“我獨居此地，只做些教養生靈之時，於天地改變不大，些許反噬還算可以承受。”
王牧沉默良久，才帶着感慨道：“地母娘娘胸懷境界，王某遠遠不及。”
無論是漫長的時間流逝，還是扛着反噬去改變過去，只爲教養生靈，改變些悲慘的命運，都需要超然的境界和胸懷。
作爲親自體驗過反噬的王牧而言，他知曉后土的些微反噬是如何的強大，也因此更知后土之偉力。
后土搖頭，“不過閒極無聊，解悶而已。”
王牧卻更是感慨，能讓一位聖人都閒極無聊，她渡過的歲月該有多麼漫長，只怕比起三界的誕生史都不遑多讓。
“所以，付出如此代價，娘娘依然要停留荒古時代，不知是爲了做什麼。”
“邀王某來此，可是王某能爲娘娘做些什麼！”
他直言不諱直接詢問，這也是他來到此地最大的疑惑。
見他終於問到重點，后土微微沉吟，“你可知何爲生死，既有輪迴，又爲何生在前，死在後。”
問題很沒邏輯，像是前世所謂先有雞還是蛋的問題。
王牧果斷搖頭，“在下不知，請娘娘解惑。”
后土莞爾，露出了第一個笑容，或許是許久未曾笑過，竟顯得有些生疏。
“你倒是簡單。”
“所謂生死，生是生，死是死，它們的概念本就獨立，之所將二者結合在一起，便是因爲混沌天地中誕生了第一個意識，察覺到了生死的存在。”
見王牧在思索，她又舉例，“宛如時間，本不存在，卻因被人觀測、形容，而變得真實無虛。”
“生死亦如此。”
王牧緩緩點頭，地母接着道：“這個察覺到生死的存在，便是連接了生死之間的第一個橋樑，也因此，天地中的第一個先天規則，寂滅誕生了！”
寂滅，先天十道規則其一！王牧心中爲之一動。
地母語調古老滄桑，“自寂滅誕生，混沌始有大劫，只因寂滅連接生死，在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意識觀念中，混沌有生有死，有死有生，如此纔可循環不休讓混沌運轉下去。”
如此形容，讓王牧忽的想起了另外一個規則。
地母似有讀心術，直接頷首，“你猜的沒錯，寂滅與輪迴相似。
但她卻接着直接搖頭，“但終歸不同，寂滅是寂滅，輪迴是輪迴，宛如一體兩面，雖同樣連接生死，但因觀測的人物不同，觀測出的東西也不同，呈現出來的結果自然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