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在阮寒星面前暴露這樣的悽慘模樣。
更加不想讓阮寒星知道,其實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父愛根本什麼都不是。
她的嘴脣都在顫抖,卻還是努力地擺出一臉堅強:“你……你不能這樣。不管怎麼說,爸爸始終是你爸爸,你這麼做,怎麼可以?”
“怎麼?以爲這是什麼封建時代,我還要爲了這點血緣關係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阮寒星嗤笑一聲,覺得可笑又諷刺,目光落在阮未思的臉上:“我倒是好奇,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這麼一片孝女心腸?”
捱了打,竟然還要替阮家和阮澤明求情,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不管她怎麼想,這些也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阮寒星冷淡地道:“讓阮澤明好好享受這幾天吧。”
她不會因爲霍沉及時趕到,就忘記那一刻自己到底有多麼危險。
知道了事情的始終,她沒有及時動手報復,都是因爲這幾天注意力都在學校這邊。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給這些想要害自己的人機會?
可笑。
霍沉牽起她的手,兩個人轉身離開。
阮未思重新戴好口罩,垂下了頭。
眼睫垂落,遮擋住她的情緒,她略站了片刻,也跟着起身離開階梯教室。
喫飯的時間,阮寒星跟韓修齊打了個電話,眼底帶着幾分冷意:“幫我調查一下鍾家的情況。”
韓修齊專業素養向來很高,聞言毫不猶豫地應聲辦事,連理由都不問一聲。
菜纔剛剛上來,鍾家的消息就已經發到了她的郵箱裏。
阮寒星點開要開,手上的手機卻驀然被抽走。
一擡頭,就對上一雙黑沉的眼眸。
“霍先生。”
阮寒星的眼眸閃了閃,下意識衝他露出一個淺笑:“今天的事情,我還沒有感謝霍先生。”
這次爲了陷害她,樊婉晴真是用了僅有的智商,來算計她。
一環扣着一環,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阮寒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就算她能夠靠自己的能力破局,卻也不可能這麼幹脆利落地直接將一切澄清,堪稱快刀斬亂麻。
“爲夫人做事,是我的榮幸。”
聽到這話,霍沉的眼底下意識泛起溫柔的笑意,很快又被不滿代替。
他板起臉,抿脣道:“就算這樣,手機也不能現在還給夫人。”
阮寒星慢慢地眨動兩下眼睛,看着他沒有說話。
“不管要做什麼事情,都先喫飯。”
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是願意先退一步,鮮少露出這樣強勢的模樣。
霍沉不容置疑道:“不管什麼事情,都沒有夫人的身體重要。”
“我只是想看看情況……”
阮寒星聽得好笑,忍不住道:“只是晚兩分鐘而已,哪有那麼誇張。”
“這次晚兩分鐘,下次就會晚兩個小時,下下次可能就直接不喫。”
霍沉不爲所動,動作優雅地爲她佈菜,淡淡道:“我還想跟夫人健健康康地白頭到老,絕不允許有一點點隱患。”
阮寒星的心頭卻微微跳動一下,臉頰莫名有些發熱,擡眼看了他一眼。
輕輕應了一聲,乖乖地將他夾過來的菜喫得乾乾淨淨。
喫完飯,霍沉才重新將手機還到她的手上。
點開郵件,將鍾氏的信息走馬觀花看了一遍,阮寒星的目光微閃。
鍾家雖然在H氏算不上頂尖的一批,幾代傳承下來,倒也家大業大。
融入上流圈子的同時,根深葉茂,卻也尾大不掉。
說好對付,關係盤根錯節,又有利益糾纏,也沒有那麼簡單。
說不好對付,如果能找到合適的突破點,一擊即破。
那麼,這個突破點,應該從哪裏來呢?
“鍾總還有一個親生弟弟,名叫鍾澤山。現在是鍾氏的部門經理,算是個閒職。”
見她眉頭緊蹙,霍沉的眼底帶上幾分笑意,淡淡提點道:“當初老鍾總差點讓鍾澤山繼承鍾氏,只是鍾澤山手下的項目出了問題……”
“老鍾總心中失望,恰逢病情惡化,將鍾氏交在了鍾定國手上之後,就撒手人世。”
鍾定國,就是鍾少陽的親生父親,鍾氏的掌權人。
阮寒星的眼睛亮了起來,驚喜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找鍾經理好好聊聊?”
跟整個公司的權利擦肩而過,只能在一個小部門掛名做經理,鍾澤山真的甘心嗎?
從繼承人之一,變成一個庸碌無爲的中年男人,他真的願意嗎?
怎麼想,都不可能。
“多謝霍先生的指點。”
阮寒星忍不住揚眉一笑,明眸璀璨,道:“不過,我很意外,霍先生竟然對鍾氏這樣一家小公司也這樣瞭如指掌。”
她的眼中露出幾分狡黠和促狹。
沒錯,前世對她來說高不可攀的鐘家,嫁進去之後受盡白眼和鄙夷,似乎是那樣高高在上。
可是到了霍氏和霍沉面前,也不過是一家不值一提的小公司罷了。
她又這麼會不知道,他了解這些信息,都是爲了她。
或者說,是想要爲了她出氣。
想到那天差點被鍾少陽欺辱,阮寒星的眼底升出幾分戾氣。
重生之後,她以爲可以跟鍾家井水不犯河水,權當前世的一切都是夢一場。
可是,鍾少陽卻偏偏要一次接一次在她面前蹦躂。
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泥捏的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她從來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
“我絕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人傷害夫人。”
霍沉的耳根微微有些發燙,面上卻鎮定地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柔落下一吻:“不止是鍾家,還有樊家和阮家……”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漆黑的眸子底下,卻閃爍着滿是血腥氣的兇戾。
所有試圖傷害她的人,他都會一一討回來!
明白他未盡之意,阮寒星只覺一顆心臟又酸又軟,隱隱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暖意。
她忍不住勾起紅脣,眉眼明豔的笑道:“那麼……現在,我允許你親吻我的手背了,我的騎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