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達,是這些公司裏的龍頭老大。

    其他人,自然也是以周元爲領頭人。

    見他這麼說,哪有人會不附和?

    紛紛跟着點頭,端起腔調應聲:“阮女士,不是我們不給面子,實在是這事情的規矩就是這樣。”

    “您也別心急,好飯不怕晚不是?”

    “等今兒散了,我們一準兒去催一催,把事情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流程就擺在那裏,咱們都是守法公民,也不能亂折騰不是?”

    一聲聲一句句,聽着好聽,其實什麼也沒有實際允諾。

    說白了,酒喝了,飯吃了,好處也拿了。

    就是不辦事兒。

    “各位,事情不是這麼辦的。”

    馮晨本身就不是什麼長袖善舞的人,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沒能成功拍電影。

    這會兒聽得臉色黑沉,脾氣上來,硬邦邦地道:“你們好處都拿了,現在跟我們說這個?是嫌棄我們給的不夠?”

    “馮導,你這是什麼話。”

    周元皺起眉,面色帶着幾分不愉:“咱們都是按照規矩辦事兒,您要是不滿意大可以換一家。何必說這樣傷情分的話?”

    馮晨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換一家?怎麼換?

    這些人沆瀣一氣,如今大半熱門院線的負責人都坐在這裏,他要是扭頭走了,《尋找》還怎麼上映?

    彷彿被捏住了喉嚨,馮晨一時說不出話來。

    “周經理急什麼。”

    阮寒星輕笑一聲,不見半絲惱怒,修長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咱們這不是正在談嗎?”

    “有的話,可不能亂說。”

    周元眉目舒展開,假笑道:“阮女士,您也別怪我話說得難聽。我們肯來這裏喫這頓飯,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馮導這麼說,我們可承受不起。”

    “公司都是有規定的,動輒就是要被開除。”他搖搖頭,嘆氣:“咱們都是按照規矩做事兒,這麼說,實在是太傷人心了。”

    “這樣。”他溫和地一笑,道:“這頓飯咱們AA,也免得馮導不高興,說我們拿了好處不辦事兒。您看行嗎?”

    不愧是老油條了,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哪怕他們這會兒錄音,也不會留下絲毫的把柄。

    滑不留手,真是一點小尾巴都不給人留。

    馮晨氣得臉都漲紫了。

    這說的是一回事兒嗎?

    他雖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之前該給的好處也一點沒落下。

    現在這些人翻臉不認人,就變成一頓飯的事情就要跟他們撇乾淨關係了?

    相對於他的氣憤,阮寒星的態度卻始終保持平靜,聽到這話也只是勾起脣角笑了笑:“周經理說得哪裏話。我請客讓大家一起來喫頓飯,怎麼就變成AA了?”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周元嘆氣:“在我們這個位置上,可不就得戰戰兢兢嗎?阮女士體諒。”

    “我當然是能體諒的。”阮寒星笑意不變,反問道:“就是不知道,周經理能不能體諒一下我們。”

    周元滿臉爲難:“不是我不體諒,實在是我們都沒有辦法。”

    “是啊,阮女士。我們也只是個小負責人罷了。”

    其他人也跟着應和:“您說,我們也不能跟公司制度作對不是?”

    “我們只能盡力,成不成還得看上面的意思。”

    ……

    說來說去,不過都是推諉。

    阮寒星面色不變,像是沒聽出他們的敷衍,笑吟吟地道:“諸位各有各的難處。但是……”

    黑白分明的眼眸,掃過衆人虛僞中暗含着三分得意的臉。

    “砰!”

    只聽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她驟然翻臉,擡手一把將杯子摔碎在地上,粉面含霜:“各位真以爲我們就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了不成?”

    衆人的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明明前一秒還是個長相漂亮,笑意款款的明豔美人。

    下一秒,她眉眼乾淨明亮,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帶着湛湛寒霜,刺面而來。

    讓人不禁膽戰心驚。

    奇了怪了。

    他們這羣混了多少年的老油條,隨便拎出來一個都將近是她兩倍的歲數,這麼多年混到這個位置,什麼風浪沒見過?

    早些年娛樂圈並不這麼幹淨,魚龍混雜的時候,他們也沒怕過誰。

    這會兒對上她的眼神,竟然說不出話來。

    短暫地被威懾之後,周元的臉色有點難看,沉聲道:“阮女士,就算你耍橫也沒有用。今兒就算你把我們這些人都打趴下了,對事情也沒什麼幫助。”

    現在是什麼?法治社會。

    想要憑藉武力讓他們屈服?

    不可能!

    “各位是我的客人,我怎麼可能會跟各位動手?”

    阮寒星沒什麼情緒地勾勾紅脣,冷聲道:“我又不是混黑的,哪能武力逼迫諸位?”

    “既然這樣,阮女士是什麼意思?”

    周元輕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卻不見放鬆,道:“這是文娛圈子的事情,霍氏就算再大,手也伸不到我們身上。”

    “看來周經理是有備而來,有恃無恐。”

    清冷的眼神瞥過他,阮寒星淡聲道:“放心,這是我自己的投資,牽扯不到霍氏身上。”

    既不是靠武力,也不是靠霍氏,那這位霍夫人到底想幹什麼?

    難不成,就單純摔個杯子撒撒氣?

    如果說阮寒星剛進來的時候,這些人心裏還有些輕視,這會兒見過了她渾身氣勢,卻沒人敢再輕看她半分。

    這樣一個女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花瓶。

    “既然諸位不願意幫忙,那就算了。”

    然而她像是真的黔驢技窮,擺擺手無所謂地道:“招待不周,還請大家見諒。喫好喝好,我不送各位了。”

    這是變相地要送客了。

    可是目的沒有達成,她就這麼輕飄飄地擡手放過了?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他們這次來,都做好了打太極不成,被這位爲難一通的準備。

    就算是個泥人兒,被他們牽着鼻子,耍着玩兒了這麼久,也該生出幾分怒意。

    結果就這麼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虎頭蛇尾,總叫人覺得心裏不踏實。

    周元也覺得不安,又想不通她能從哪裏破局,只能試探着站起身:“那……多謝阮女士招待,我們這就,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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