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她在鬧脾氣似的。

    “阮先生這話怎麼說?”

    眼角挑起,阮寒星淡聲道:“我跟外婆好着呢,跟霍先生以及弟弟妹妹更是相處融洽,有什麼犟不犟的。”

    阮家也配稱爲她的“家”?

    在阮寒星眼裏,從前她的家是有外婆在的地方。

    現在,她的家人裏多了霍沉,多了霍家兄妹。

    但是永遠都不包括阮家的人。

    聽她揣着明白裝糊塗,阮澤明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

    轉瞬,又換上一臉無奈,嘆了口氣:“寒星,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承認,之前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我以後想好好補償你,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外婆病重,我沒錢拿出醫藥費,跪在阮家門口的時候,阮先生不想補償我;我爲了還債,不得不輟學的時候,阮先生也沒想補償我。”

    “我小時候喫不飽,餓得半夜咬被子,阮先生沒想補償我;我冬天穿不暖,在寒風裏瑟瑟發抖,阮先生也沒想補償我。”

    神色帶着點微妙,阮寒星嘲諷道:“如今我衣食無憂,學業有成,事業豐收,愛情圓滿……阮先生想要補償我了?”

    到底是要補償她,還是要趴在她的身上吸血?

    她悽慘的時候,他視而不見。

    她過得好了,他倒是像蒼蠅似的聞着味兒就飛過來了。

    阮未思垂下眼,眼底帶上幾分嘲弄。

    看吧,這就是自取其辱。

    阮澤明的臉色微微一僵,眼底閃過幾分惱恨。

    他是當爸爸的,在他的心裏,他只要招招手,阮寒星就該感激涕零、受寵若驚地跑過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膽敢嘲諷他,把他的臉皮拉下來放在腳底下踩。

    整了整面色,他強壓住怒火:“爸爸知道,自己有很多失職的地方。但是人生還長,寒星,難道你要一直沉浸在仇恨裏,不肯原諒爸爸嗎?”

    “是,你現在嫁入霍家,日子是過得好了很多。但是你要知道,女孩子沒有孃家支持,嫁入豪門,你也獨木難支。”

    他苦口婆心,倒是難得說了幾句人話:“霍總現在喜歡你,當然把你捧上天。爸爸就是男人,爸爸說句心裏話,男人的愛哪裏靠得住?要是有一天,他不愛你了,你又跟家裏斷了聯繫,難道你能再回到貧民窟跟你外婆撿破爛嗎?”

    “你的意思是……”

    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阮寒星勾脣,疑惑問道:“霍總靠不住,但是你靠得住?”

    他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沒錯,但是不知道怎麼被她問出來,就總是多出幾分難堪。

    尤其她清亮的眼眸,似乎早就洞徹了一切。

    彷彿他齷齪的陰暗心思,早就在她面前一覽無餘。

    怎麼可能?

    她今年也才二十歲,還是個渴望父愛的小姑娘,她懂什麼?

    阮澤明定住心神,厚着臉皮道:“不管怎麼說,當爸爸的,肯定是比其他男人靠得住。”

    “我看這倒是不見得。”

    阮寒星嗤笑,緩聲道:“起碼霍先生一見面,就給我五千萬,還有他的副卡隨便刷。阮先生作爲我血緣上和名義上的父親,二十年也只給了我一百萬。”

    阮澤明的臉頓時一僵。

    五千萬,已經不算是個小數目了。

    還要副卡隨便刷?霍沉可真是大方。

    “咱們家畢竟跟霍家沒辦法比,霍家底蘊深厚,爸爸沒用,給你提供不了這麼優渥的環境。”

    他強笑一聲,艱難道:“以前是爸爸欠你的,以後未思和嘉賜有的,你也全都有。零花錢雖然不多,但是爸爸也會按時打給你。”

    “真的嗎?”阮寒星淺笑。

    她沒說什麼不需要,而是伸出如玉的白皙手掌,掌心朝上。

    漂亮的手像是易碎的奢侈品,而她笑意盈盈:“不用說以後,前二十年,阮未思有的,阮先生先補給我吧。”

    “寒星,你這是幹什麼?”阮澤明臉上的肌肉越發僵硬,牽脣道:“爸爸還能騙你嗎?”

    “騙不騙的,咱們再說。”

    阮寒星溫聲道:“真要補償,哪有口頭說說的道理?既然都一樣,阮先生總該把之前欠我的補上。”

    “還是說……”

    她明豔地面龐倏然一沉,寒聲道:“其實,你就是許個空頭支票,故意騙我?”

    阮澤明的心裏發苦。

    他在阮未思身上,真的沒少花錢。

    畢竟這個女兒爭氣,讓他臉上有光,加上懷着別的心思,一直都是嬌養着的。

    二十年,零花錢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相信,隨便拿一點出來糊弄,阮寒星肯定會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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