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別人看笑話?

    讓誰看笑話?

    上次阮澤明站出來,公開用那一百萬往阮寒星身上潑髒水。

    事情真相大白之後,除了心疼阮寒星,替她生氣,譴責阮氏的網友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人,紛紛站出來。

    站在聖母的角度上,要求阮寒星不要記恨阮澤明。

    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什麼“畢竟是親生父親”。

    諸如此類的言論,簡直不要太多。

    彷彿僅僅因爲這一點血緣關係,不管阮澤明對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都應該被原諒。

    可笑。

    她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的看法?

    長睫微顫,阮寒星淡笑一聲:“我這個人,就是記仇得很。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不管,惹我不開心的……”

    聲音陡然轉涼,帶着幾分狠戾:“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說罷,懶得繼續浪費時間,直接掛斷了電話。

    阮未思僵在原地,眼底複雜的情緒變幻。

    她不知道,阮寒星最後這句話,到底是在警告阮澤明,還是在指桑罵槐地威脅她。

    不管是哪個可能,都徹底的冒犯到了她。

    下手無情是嗎?

    正好,她也想看看,她和阮寒星,到底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撂完狠話,阮寒星也沒放在心上,換了件居家的長裙起身下樓。

    外婆帶着霍淺淺和霍筱寧從外面進來,臉上笑開了花。

    看她下樓,還嗔笑着道:“囡囡嫁人了,怎麼還變懶了?看看這都幾點了?日上三竿才起牀,也不怕妹妹們笑話你!”

    話是這麼說,外婆的眼裏卻帶着欣慰和高興。

    她的囡囡啊,實在是過得太苦了。

    從小跟着她這個沒用的外婆,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一丁點大的小豆丁,就要踩着板凳給自己做飯喫。

    整日裏天不亮就要起牀,給自己做了早飯,還要幫她把東西收拾好,把撿來的垃圾送到回收站。

    然後再洗澡去上學。

    外婆也不記得,阮寒星從幾歲開始,就再也沒有賴過牀了。

    只記得她從小就懂事乖巧,又手腳勤快麻利。

    眼見着她嫁了人,一天比一天更加活潑,甚至還多出幾分俏皮任性,學會了賴牀撒嬌。

    外婆的心裏,又是欣慰,又是酸澀。

    幸虧,上天待她的囡囡不薄,總算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大嫂昨天睡得晚嘛!”

    不等阮寒星迴話,霍淺淺就已經先護上了,拉着外婆在沙發上坐下:“大嫂每天都很辛苦的,多睡一會兒身體好!”

    霍筱寧也跟着點頭,靦腆小聲,卻也堅定地道:“大嫂不懶的。”

    看到她們兩個這麼維護阮寒星,不允許別人說一句壞話的樣子,外婆笑得有些合不攏嘴。

    她哪裏是真的指責呢?

    看着霍家兄妹都是真心待她,外婆心裏只有高興的份兒。

    “行咯,外婆不說你們大嫂啦!”

    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外婆拍拍兩個人的手,笑眯眯衝道:“囡囡餓不餓?喫點什麼?”

    “是有一點餓了。”

    阮寒星揉了揉肚子,也沒掩飾。

    昨天夜裏吃了東西,早上反倒餓得更快。

    打電話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腹中空空,胃裏都生出點燒灼感來。

    想了想,她忍不住笑着道:“我想喫外婆做的紅油抄手……很久沒喫過外婆做的飯了,還真有點饞得慌。”

    重生以後,她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改善外婆的生活。

    外婆沒搬到霍家之前,在西區的那套房子裏,有了保姆,下廚也是少數。

    對於阮寒星來說,不僅僅是重生後的這一年,她其實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喫過外婆做的飯了。

    那漫長的時光裏,她每每想起外婆的死,都自責不已,感受到錐心刺骨的疼痛。

    她跟外婆的回憶,往往都是伴隨着飯香味的。

    外婆年紀大了,要養她已經很艱難,在她有能力之前,常常都是一整天在外奔波。

    只有喫飯睡覺的時候,才能在簡陋的家裏,得到短暫的休息。

    紅油抄手,是外婆的拿手菜。

    柔嫩鮮美,湯汁微辣濃香,是小時候的阮寒星最喜歡的美味,只能在生日的時候喫到一碗。

    “你這丫頭,一起牀就想着折騰我老婆子。”

    外婆笑了起來,隔空點了點她,起身道:“好,家裏全都慣着你,外婆這就給你去煮!”

    說出的話雖然像是在抱怨,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落下來過。

    年紀大了的老人,總是很樂意爲晚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尤其阮寒星一臉饞相,更是讓外婆舒心不已。

    “謝謝外婆,我就知道外婆最疼我了!”

    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阮寒星跟上去,挽着外婆的手:“我給外婆打下手。”

    “你別添亂就不錯了!”

    外婆嗔笑着拍拍她,努努嘴:“去坐着等喫吧!剛起牀,喝杯溫水。”

    這是老人家樸素的養生觀念,起牀之後喝杯溫水,通便養胃。

    陳姐也在一邊跟着笑,道:“夫人您去,我來給外婆幫忙。”

    見狀,阮寒星也沒堅持,端了杯溫水站在廚房門口往裏面看。

    陳姐的手腳麻利,外婆雖然年紀大了,不發病的時候,身體也還算得上是硬朗,動作同樣不慢。

    兩人很快就做好抄手,鍋裏的高湯也沸騰起來。

    在一片白色的霧氣中,外婆的身影有些朦朧,又像是被鍍上了一層人間煙火氣的光暈。

    臉上的皺紋,和歲月的痕跡淡去,阮寒星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破舊的,在貧民窟的窩棚。

    小小的她還沒有桌子高,生日那天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忙碌的外婆,聞着香味口水都快流出來。

    一遍一遍地追問:“外婆,抄手什麼時候好?熟了嗎?”

    當時還年輕的外婆眉目舒展,不厭其煩地回答她:“囡囡真是個小饞鬼,快了快了,別急。”

    於是她吸吸口水,乖巧地等在一邊,滿心都是期盼的幸福。

    這一幕,前世她曾經數次都在夢中夢到過,每次都在抄手做好之前醒過來。

    只能自己空落落地面對着空蕩的房間,獨自一人承受悔恨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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