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如果不是你沒有教好,她怎麼可能會闖下那麼大的禍?”
阮澤明的怒火卻沒有被澆滅分毫。
他快速地在客廳裏轉了幾圈,滿臉怒意地吼道:“如果不是因爲她,阮氏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沒了阮氏,你以爲你還能像以前一樣,過上闊太太的生活?”
阮未思驀得擡起頭。
她那張被網友稱之爲清純天花板,猶如仙女一般的臉上帶着幾分嘲諷和陰戾,顯得傷疤越發猙獰。
整個人看起來猶如惡鬼般,恨聲道:“阮氏變成這樣,難道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如果不是因爲爸爸貪心不足,總想控制阮寒星獲得更多的利益惹怒了霍沉,阮氏怎麼會陷入這麼艱難的境地?”
她的眼中灼燒着火焰,冷聲道:“爸爸自己造成的結果,我頂多算是雪上加霜。爸爸又憑什麼把責任全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
“啪!”
響亮的巴掌聲直接打斷了她未盡的話。
“反了你了!你還敢跟我犟嘴!”
阮澤明雙眼暴徒,盛怒咆哮道:“逆女!竟然還敢頂撞,我看是我從前對你太好了,讓你不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
“澤明!”
江秋雨忍不住尖叫一聲,撲過來一把將阮未思摟在懷裏。
以保護的姿態,白着臉紅着眼睛看向阮澤明,哽咽道:“你這是幹什麼?未思已經變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動手打她?你怎麼能這麼對女兒?”
她的心中暗恨。
如果不是阮澤明這暴戾的脾氣,說動手就動手,阮未思爲什麼會毀容。
她辛辛苦苦教育出來的女兒,本該有着美好的未來,該嫁給更大的豪門,過上奢華幸福的生活。
現如今卻頂着臉上的傷疤,變成現在這樣。
江秋雨心如刀絞。
阮嘉賜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
呆愣愣地左右看看,突然張大嘴哭了起來:“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你們吵架我害怕嗚嗚嗚嗚……”
阮澤明皺起眉頭。
“有空護着這個不孝女,你還不把嘉賜帶出去!把嘉賜嚇壞了怎麼辦?”
他冷冷地衝着江秋雨呵斥,罵道:“嘉賜纔多大?這裏亂糟糟的,還不帶他先出去!”
江秋雨沉默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由於掙扎。
如果她離開了,就只剩下阮未思獨自面對阮澤明的怒火。
夫妻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不瞭解阮澤明的性格?
自高自大,又大男子主義。
稍有忤逆就要暴怒如雷,衝動之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從前她還能讓阮未思裝作乖巧順從的樣子哄他開心,可是自從阮未思毀容之後,性格也越來越奇怪。
現在根本聽不進她的勸說。
就在這個時候,哭得嘹亮的阮嘉賜抓住了她的裙襬,哭着嚎道:“媽媽,我害怕……不要姐姐,姐姐惹爸爸生氣!討厭姐姐嗚嗚嗚……”
胖墩墩的一個,哭得人心煩意亂。
江秋雨努力保持理智。
現如今,阮嘉賜纔是她手中最重要的籌碼。
更何況,只要哄好了阮澤明,他們才能繼續過上優渥的生活,她也才能更好的幫助阮未思。
更何況——
阮嘉賜畢竟還是個孩子,從小都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什麼時候哭得這麼可憐過?
江秋雨最後還是做出了選擇,緩緩地鬆開了阮未思的手。
沒有察覺到,她身側從前乖巧聽話的女兒,一瞬間臉色慘白,眸中充滿了失望和恨意。
“未思,你爸爸總是爲了你好的。”
她抓着阮未思的手,拼命地使眼色。
語氣溫溫柔柔又賢淑,試圖說服她,低聲道:“你好好跟你爸爸說話,嗯?等你爸爸氣消了,我們……”
她試圖暗示阮未思,希望她能夠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然而她的話沒說完,阮未思突然翹起一點嘴角,嘲弄的笑了起來。
一揚手,直接把她的手甩開。
滿臉都是陰戾地衝她冷聲道:“我不需要你這假惺惺的母愛!別裝了!”
“未思?!”
江秋雨不敢置信的擡眼看她。
“別叫我!”
阮未思卻像是失去了理智。
她的心裏充滿着被拋棄的難過痛苦,臉上卻全都嘲諷,尖聲道:“你跟爸爸都是一樣的,你們的眼裏就只有阮嘉賜!既然兒子這麼重要,你又何必假惺惺地來關心我?”
“我毀容了,失去了利用價值,對你來說就是完全沒用的東西了,不是嗎?!”
“未思,你怎麼能這麼說?”江秋雨愕然,眼眶一下就紅了:“你這是在傷媽媽的心……媽媽怎麼可能……”
“你怎麼不可能?!”
阮未思從髮絲間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冷聲道:“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愛我,那你就留下來保護我!你能嗎?”
“媽媽!”阮嘉賜哭得聲音更大了,扯着衣角嚎道:“我不要在這裏,我害怕嗚嗚嗚……媽媽你帶我出去……”
就算是再無法無天的孩子,也本能地知道這個家裏到底是誰說得算。
他害怕,就只知道本能地選擇聽從阮澤明的話,試圖通過乖巧的表現換來阮澤明的讚賞和寬容。
江秋雨的臉上露出幾分猶豫,眼底隱隱帶着掙扎。
不管是出於利益考量,還是爲了未來,又或者是對於阮嘉賜的心疼,她都不能留在這裏。
繼續觸怒阮澤明,讓阮嘉賜繼續哭下去,是不明智的。
“未思,你是姐姐,你不能這麼不懂事。”
她心如刀絞,只能蒼白地道:“你弟弟還是個孩子,他嚇壞了。而且你爸爸他……”
“夠了,我不想聽!”
阮未思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諷刺地寒聲道:“帶着你的寶貝兒子滾吧,我不需要你了。”
她早就該知道了,她其實比阮寒星又好上多少呢?
從前的她更有利用價值,就被留在家裏,被虛假的寵愛衝昏了頭腦罷了。
江秋雨爲難地看着她,眼底露出幾分受傷,最後卻還是沉默地牽起了阮嘉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