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舉動,目光深邃地看過來,漆黑的瞳孔在安靜的夏夜裏,彷彿能夠看透一切。

    阮寒星輕輕地抿起脣瓣,忽然有些不能直視他的眼睛,長睫眨動兩下。

    “夫人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霍沉看着她,狀似無意地輕聲感嘆。

    阮寒星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半空中飄忽不定,她擡眸定定地看向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字。

    高大的男人倏爾起身,傾身向前。

    乾燥溫熱的手掌落在她的臉頰上,帶着薄繭的掌心沿着她的臉部輪廓一點點遊走。

    深邃溫柔的眼睛注視着她,隱隱帶着幾分探究似的。

    阮寒星並不是一個喜歡隱瞞的人,更何況她也不願意對着自己愛的人撒謊。

    只是重生這件事情畢竟過於匪夷所思,更何況要接受自己所在的世界不過是其他人眼中的一本書,對於很多人來說大概也沒那麼容易接受。

    更何況不管是前世的她還是霍沉,所擁有的都只有黑暗和悽慘,並不值得去銘記知曉。

    可是迎着他並不顯得逼迫,反而更多是溫柔的眼神,她總覺得心口彷彿沉甸甸地壓着什麼。

    讓她口乾舌燥,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傾訴的想法。

    話到了嘴邊,她的嗓音都沾上了幾分脆弱和無措,低低地喊了一聲:“霍先生……”

    不等她繼續說,在城市裏幾乎已經被完全淘汰的白熾燈閃了閃,突然之間徹底滅了。

    黑暗一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耳邊青蛙和小蟲的叫聲越發清晰,世界彷彿都在一瞬間沉寂下來,只剩下大自然的聲音和輕微的呼吸聲。

    當光線湮滅的時候,人的感官似乎也被無限放大。

    阮寒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霍沉的手掌以溫柔的力道貼在她的臉頰邊緣,略帶着幾分猶豫將拇指落在她的脣瓣上。

    外面傳來霍淺淺帶着新奇和驚訝的驚呼聲:“哇,這是停電了嗎?!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停電呢!”

    “小心些別被撞到!”

    外婆翻東西的窸窸窣窣聲也響了起來,揚聲喊道:“我去隔壁借兩根蠟燭。”

    不知道是不是科技越是退化,人的生活氣就越重。

    簡單的兩句話,莫名就充滿了人間煙火的踏實感。

    然而阮寒星卻渾身的肌肉有些緊繃,她想到燈滅之前未盡的話,下意識舔了舔脣瓣。

    結果舌尖飛快地接觸到男人的拇指,惹得她整個人僵住。

    感知到那帶着潮溼水意的柔軟觸感,霍沉顯然也愣了片刻,緊接着在阮寒星的屏氣凝神中,發出一聲極輕的笑。

    笑聲醇厚動聽,跟他貼近的阮寒星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我在。”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用拇指擦了擦她脣瓣上的水漬,含着笑意道:“夫人要說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的聲音,阮寒星覺得自己又沒那麼緊張了。

    她的眼睛也漸漸地適應了黑暗,藉着窗戶照進來的星光能看到面前男人隱約的高大輪廓。

    試探性地伸出手,攬住男人勁瘦的腰肢,她一點點地貼近,小聲道:“霍先生沒生氣?”

    “夫人做了什麼惹我生氣的事情嗎?”

    霍沉嗓音裏的笑意更濃了一點,帶着寵溺摸黑點了點她的鼻尖,道:“不管夫人做什麼,我都不會生你的氣。”

    阮寒星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又帶着點不好意思。

    臉頰蹭了蹭他的胸口,低聲道:“霍先生也不怪我瞞着你?”

    “夫人不想說就不說。”

    他反手抱住她,聲音裏帶着坦然,道:“我只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還不夠好,不會去怪夫人。”

    總有一天,她會願意徹底向他敞開心扉。

    不完全敞開也沒關係。

    他允許她擁有自己的小祕密,只要不會影響他們的未來和感情,怎麼樣都好。

    阮寒星的心頭盈上了甜絲絲的暖意,感覺自己像是被棉花糖包裹,忍不住嘴角就沁出笑意。

    “霍先生已經很好了。”

    她輕聲笑着道:“沒有人能比霍先生做得更好了。”

    “我這麼好,夫人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

    霍沉的聲音微啞。

    兩個人貼得太近了,夏天的一副又輕薄透氣。

    他纔開了葷沒多久,血氣方剛的年紀,難免更容易衝動一些。

    抱着心愛的人坐懷不亂,就算是柳下惠都做不到。

    更何況他自認爲是個凡人,只想跟她黏在一起,恨不能彼此骨血交融,永遠都不要分開。

    阮寒星當然察覺到了他的變化,臉頰忍不住泛上了淡淡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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