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中目光落在阮寒星的身上,無一不是透着隱晦的冰冷惡意。
即使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寧秋秋還是忍不住渾身發顫。
她從來沒有察覺到,原來人可以可怕到這種地步。
她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擔心和慌亂,忍不住咬着脣瓣看着阮寒星,無助地喊了一聲:“表姐……”
嗓音低啞乾澀。
阮寒星無言,只是靜靜地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明明沒有說話,寧秋秋卻覺得自己的心中彷彿感受到幾分安慰。
連帶着原本一直在輕顫的身體,也緩緩地平靜下來。
她的眼眶通紅,控制不住想要哭泣的衝動,卻吸了吸鼻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阮寒星此刻也沒辦法分更多的精力給她,在惡意的鬨笑聲中她像是完全沒有聽出那個綁匪話裏的惡意。
面色平靜,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一片坦然,看着綁匪淡聲道:“不管我來是什麼目的,都可以給她鬆綁了。我人已經在這裏了,不是嗎?”
她的姿態太過淡然,人也太過坦然。
迎着她清冷從容地目光,綁匪莫名心中有些毛毛的。
他握緊了拳頭,帶着狠意的目光上下掃視着她,審視又警惕。
阮寒星靜靜地回視過來,眸中顯露出淡淡的譏嘲,突然開口問道:“你們不會……不敢吧?”
“你說什麼?”
綁匪略帶幾分不敢置信地看她,表情誇張地指着鼻子反問道:“你說老子不敢?”
好大的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在面對他們兄弟的時候保持這麼冷靜的姿態,那雙略有些突出的眼球看着阮寒星,突然從口腔中發出“桀桀”的恐怖笑聲。
“臭娘們兒,膽子倒是挺大的。”
他笑着露出泛黃的牙齒,冷笑道:“老子會怕你們兩個小娘們兒?”
阮寒星不言,澄澈的眸光靜靜地看着他了,儼然帶着幾分諷刺。
那綁匪頓時怒火衝頭,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來,給她鬆綁!老子今天就讓她看看,老子到底敢不敢!”
很快有人罵罵咧咧地湊過來,動作粗魯地將寧秋秋扯到自己面前。
那大掌一點不客氣,扯得麻繩蹭過手腕上的紅腫,傷上加傷。
寧秋秋咬緊了脣畔不肯吭聲,在綁匪靠近的時候無聲屏住了呼吸,努力不讓自己去看他,不要露出膽怯的神情。
她不能給表姐丟人。
綁匪不耐煩地幫她解開手上的繩子,冷笑一聲就推開了。
寧秋秋也沒吭聲,咬着嘴脣蹲下身,自己把腿上的繩子解開。
解開的一瞬間站起身,不由踉蹌了一下。
她很快站穩了身形,快速走到了阮寒星的身邊,乾乾地啞聲再次喊了一句:“表姐。”
“沒事吧?”
阮寒星的目光從她面無血色的臉上掃過,帶着細微的關切。
她伸手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顆巧克力,快速拆開包裝塞進了寧秋秋的嘴裏,低聲道:“補充點能量。”
在綁匪眼皮子底下,她終究是不能做得太過分,喂完巧克力將包裝紙隨手丟下,表情平淡。
一整天沒喫東西而有些燒灼緊繃的胃部得到了舒緩,連帶着情緒也彷彿被撫慰。
寧秋秋抿緊了脣,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終於有了幾分真實感,眼眶又忍不住紅了,低聲問道:“表姐,你爲什麼要過來?你不該來的。”
這些人明顯都是窮兇極惡的歹徒,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他們的目標是阮寒星,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是她自己防備意識不夠高,讓這些歹徒給趁機綁走。
阮寒星被連累進來,假如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聽到寧秋秋這麼說,阮寒星原本清冷的眸子裏沾上了幾分暖意。
她擡手揉了揉女孩的髮絲,勾起脣角淡淡地道:“你爸爸媽媽很擔心你。”
看寧秋秋欲言又止,她忍不住笑起來。
白皙柔嫩的指腹沿着她的臉部線條下滑,捏了捏她的下巴。
含着笑意道:“更何況,我怎麼可能看着這麼可愛的小表妹身處險境卻無動於衷呢?我想來,所以就來了。”
寧秋秋微微一愣,緊接着眼中快速積蓄起霧氣。
她看着阮寒星,覺得又感動又崇拜,心頭更是忍不住升上點難言的羞澀。
抿着脣,低聲說了一句:“謝謝表姐……如果我爸媽讓表姐爲難了,表姐千萬別怪他們。他們只是太關心我了。”
她大概能夠想象得到,潘靜和寧長安爲了救下她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她並沒有因爲綁匪點名要見阮寒星,而覺得阮寒星的出現是理所當然。
她心懷感激和愧疚,看着阮寒星輕聲道:“被綁在房間裏的時候,我既怕表姐來,又想表姐來。”
她獨自一個人,暗無天日地被困在房間裏。
沒有人搭理她,她反而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在絕望無助的時候,她也會希望阮寒星能來救走她。
可是清醒的時候又忍不住爲自己的自私而感覺到臉紅。
她已經身處險境,又怎麼能把表姐給拉入泥潭呢?
到如今,看到阮寒星出現在這裏,她終於不用再糾結,心底帶着感動感激和愧疚。
“傻姑娘。”
聽到這話,阮寒星的眼睫忍不住彎了起來,露出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
潘靜在知道寧秋秋被綁架之後的反應無可厚非,或許選擇有些自私,也不過是人類的本性。
阮寒星不會怪她,並不意味着喜歡這樣的抉擇。
所幸是,不管是寧長安還是寧秋秋,都是特別好的人。
這讓她隻身犯險的行爲越發有價值和值得。
她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溫聲道:“別放在心上,不關其他人的事情。我來是因爲我想來,不是因爲任何人的逼迫。”
“聊夠了沒有?!”
這時,綁匪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