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紙面唰唰劃過，阮寒星聽赫連薰說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
電話那頭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猶豫。
“你是擔心朵朵跟着我會不安全嗎？
我大多時候都住在國外。”
赫連薰的聲音不像剛纔那樣帶着輕鬆，反而透出一絲絲沉重：“只是我現在……這裏還有事情要辦。”
不知道爲什麼，阮寒星感覺自己好像從她的話語裏聽出一些憂慮。
是很棘手的事情嗎？
她並沒有窺探別人事情的興趣，放下了手中的筆，把剛纔隨手記下來的地址拿到面前端詳着：“你用自己的名義去領養也沒有關係。”
“什麼？”
赫連薰驚訝道：“可是聖光福利院不是……”
“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讓赫連寒夜暴露，那還是有點太天真了。”
阮寒星把手中的紙丟在桌面上，輕笑一聲：“赫連家的手段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
其實她在當時就懷疑過，自己把聖光福利院的事情揭露之後，赫連寒夜會是什麼反應？
這對他會有多少影響？
但在聽到玲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之後，心裏就有了隱約的答案。
不可能沒有影響，但這個影響，可能並不會如自己心中所想那麼大。
直到看見詳細的事件通報，才徹底確定了。
自己猜的確實沒有錯。
“原來是這樣。”
赫連薰那邊傳來一陣紙張被翻閱的聲音，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我還以爲會……怪不得爸爸什麼都沒說。”
“謝謝，是我對這方面不太熟悉，既然這樣，我再去看看。”
赫連薰沒再堅持：“這些孩子都很可憐，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儘自己的能力幫幫他們。”
其實動了收養朵朵的心思也是臨時的。
當時被拘留的人怎麼都不肯再見她，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只以爲自己又沒有人要了，抓着赫連薰的手問她。
是她不夠乖嗎？
赫連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鬼使神差之下，就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可，真相要怎麼說得出口？
能告訴孩子，其實你們被領養只是被選中了，要養着割掉器官嗎？
她根本就說不出口。
阮寒星輕聲道：“這些孩子很沒有安全感，心裏總是害怕再被拋棄。”
她驀然想起自己帶樂樂回來的時候，他努力表現出來的懂事小心，以及慌張保證自己會很乖很乖。
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人心疼。
“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把朵朵的事情說完，赫連薰還沒有掛斷電話。
“說吧。”
阮寒星靠在椅子上，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赫連薰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如果可以的話，陪在霍沉的身邊。”
“這還需要提醒嗎？”
阮寒星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霍先生是我的丈夫，我自然會陪在他的身邊。”
“……說的也是，是我想多了。”
赫連薰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再提，語氣倉促道：“就這樣吧。”
電話匆忙掛斷。
她盯着自己的屏幕，沉重地嘆了口氣。
S合作的內容到底是什麼，還是不要貿然說太多好了。
沒有證據沒有緣由，阮寒星也不會相信她吧？
聖光福利院的事情高掛熱搜榜持續不下，帶來極高的熱度，不僅僅是探討關於做慈善的事情，甚至還有不少記者學着阮寒星的行爲也找了不少其他的福利院去採訪。
阮寒星本人也得到更多的關注，甚至微博粉絲都因爲這件事漲了一大截。
馬不停蹄地忙碌好幾天，坐在電腦前敲出最後一個句號，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對待這份作業她是很認真的。
剛把東西保存好，忽然聽見電話響起來。
她也沒看，隨手就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十分安靜，沒有聲音。
將手機從耳側挪開看了一眼，發現是個陌生號碼，心裏警惕起來：“怎麼不說話？
如果是惡作劇的話，那我就掛了。”
“別！先別掛！是我！韓清玫！”
那邊聽到阮寒星要掛電話，匆匆忙忙響起一道有些驚慌的女聲。
“韓清玫同學？”
阮寒星有些驚訝：“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還以爲是什麼惡作劇電話，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是韓清玫打來的。
上次兩人因爲選題的原因鬧了些不愉快，她還以爲韓清玫心裏一直對自己不怎麼看好。
也不知道這次打電話來是做什麼？
“我，我……”韓清玫回答的時候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阮寒星耐心地等着她開口。
好半天，才聽到她特別小聲地開口：“我，我想請你喫個飯，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時間？”
說出這句話之後，韓清玫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得急促了，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阮寒星會答應自己嗎？
想到自己之前那樣氣勢洶洶地跟她說話，她覺得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那邊忽然安靜下來，韓清玫等了一會兒就有些喪氣了，“不行的話就算……”
“有的。”
阮寒星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後面的話：“時間地點是？”
“我，我都可以的！你什麼時間比較方便？
喜歡喫什麼？
我馬上定位置！”
韓清玫幾乎是立刻接話，話語裏滿滿都是激動。
阮寒星想了想，發現自己也沒什麼要求，就隨意道：“就晚上七點半吧，喫什麼你決定好了，選好了把地址發給我就可以。”
“好，那我們七點半見！”
韓清玫歡歡喜喜掛了電話，立刻開始認真選餐廳。
“夫人今天又要出門？”
霍沉把人摟在懷裏，腦袋靠在她的肩膀，語氣有些不滿：“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在家裏喫飯了。”
這幾天阮寒星都在外面跑，有時候忙起來就直接在學校食堂解決，確實都沒有在家裏喫過飯。
本來今天結束了是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又突然接到了韓清玫的電話。
她覺得兩人之間本來就有誤會，可以借這個機會好好聊一聊，就沒有拒絕。
誰知道霍沉在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