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他們都是習慣獨立且內心有些漠然的人。
阮寒星如今算是經歷了兩次人生，第一次她也曾經將滿心希冀都放在他人的身上，但鍾少陽卻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痛苦。
明明也想要依賴對方，反而因此被活活害死。
那些畫面一幀一幀，所有的痛苦折磨，如慢放的電影在腦中緩緩浮現飄過，阮寒星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她明白霍沉對她的珍視與愛意，卻也沒辦法將自己早已習慣的自我保護完全卸下。
這是她對自己的保護。
霍沉也一樣。
聽到身側人的聲音，霍沉微微側頭，便看見她正眼神放空，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但從臉上的表情能看出，顯然她腦中想的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溫熱的手掌覆在了眼睛之上，阮寒星這才愣了愣，回過神來。
屋內暖黃色的光從指縫中透進來，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霍先生有沒有覺得今晚那輛白車有點古怪？”
長長的睫毛掃過掌心，帶來微癢的觸感。
霍沉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故意放我們離開的。”
扯下男人擋在自己眼睛上面的手，阮寒星俯身拿過桌上自己的手機。
原本是想給齊暮發條消息問問，卻看到一條十分醒目的未接來電提醒。
二十分鐘前。
是沒見過的號碼。
誰會在這個時間段給自己打電話？
她盯着號碼思索起來。
“好奇就打過去問問。”
霍沉的話讓阮寒星從思緒中回神，點點頭，點了回撥。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阮寒星以爲可能沒人會接的時候，才終於響起了一道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喂？
誰呀？”
這聲音尖細，還有些做作。
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阮寒星忍不住皺起眉頭，沒有馬上開口應聲。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見沒有迴應，便又繼續開口追問道：“誰呀？
怎麼不說話？
不說話掛了啊。”
“喂。”
霍沉的聲音毫無波瀾，甚至帶着點冷漠：“你是誰？”
“你打電話過來的，居然問我是誰？”
那道女聲的聲調誇張地揚了起來。
但還沒等阮寒星跟霍沉繼續開口，那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就是有些嘈雜的碰撞聲。
他們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片刻之後，忽然聽到那個尖銳的聲音驚呼起來，聲音比起剛纔遠了些，但依然清晰：“你幹什麼！弄疼我了！”
“誰允許你動我的手機了？”
含着怒意的女聲質問道：“別太過分！”
江歸晚垂眸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紅痕，咬牙道：“我是看你電話一直在響！好心好意替你接個電話而已！真是不知好人心。”
“用不着你好心。”
赫連薰對江歸晚的容忍度到了極限，面若冰霜：“況且我的手機放在包裏，也沒有開聲音，這你怎麼能聽到的？”
她平時基本不開聲音。
江歸晚居然說她的手機一直在響？
這話未免也太假了！
不可以嗎？”
江歸晚的臉色僵了片刻，很快就恢復正常，微微仰着頭，不堪示弱的樣子。
她表現得理直氣壯，赫連薰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目前要共同行動，再加上如今她跟赫連寒夜之間的關係並不明朗，她不可能真的在這種時候跟人翻臉。
頓了頓，沒有接話。
江歸晚看她忽然沉默下來，頓時覺得自己心裏有底氣多了，道：“薰妹妹這麼生氣做什麼？
難道覺得我會做什麼事情嗎？
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
赫連薰冷哼一聲。
江歸晚盯着她手裏緊攥着的手機，壓低了聲音：“還是說，有什麼害怕被我看到的？”
“如果你這樣想的話，我心裏也會很委屈啊，你的手機可以給我隨便看嗎？”
赫連薰餘光瞥見自己被拉開的包，扯了扯嘴角。
微微低着頭說完這段話，再擡頭的時候，面露無辜：“我只是一時生氣，堂嫂別介意。”
江歸晚本來很懷疑赫連薰的手機裏有問題，不然她爲什麼要這麼大的反應呢？
但聽到她嘴裏說出來的稱呼，心裏又冒出幾分得意的高傲感。
赫連薰是赫連寒夜的妹妹，她這樣稱呼自己，是不是代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她並不擅長掩蓋自己的心思，這會兒臉上浮現出的神情，讓赫連薰心頭忍不住冷笑。
雖然如此，面上卻還是那副委委屈屈的無害模樣，將自己的包拿起來，“看來今天就只是個誤會而已，堂嫂早點休息，我也該走了。”
“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用鬧得那麼僵。”
江歸晚的變臉速度很快，當即露出個笑容來：“今晚那輛跟蹤我們的車，你也不用擔心，畢竟你是寒夜的妹妹，我心裏還是向着你的。”
“只是你這錯誤實在不應該犯，下次要注意了，知道嗎？”
赫連薰聽着她有些高傲的話語，臉上露出個客氣的笑容來，點點頭：“好，謝謝堂嫂。”
房間門被關上，江歸晚心情很是愉悅，哼着小調拿起自己的手機。
上面是剛纔赫連寒夜發過來的消息。
她指尖微頓，腦中浮現剛纔赫連薰對自己服從示弱的樣子來，然後擡手回覆道：“暫時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赫連薰拿着手機快步離開，回到車上的時候才發現電話竟然一直沒有掛斷。
她眸光微閃，盯着屏幕上面的號碼片刻，才放回到了耳邊：“喂，是我。”
從剛纔聽到那尖銳女聲說出來的稱呼時，阮寒星就瞭解，原來這個陌生號碼是赫連薰的。
雙方對話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因爲赫連薰沒有掛斷電話的緣故，全都一字不差落入了他們的耳朵裏。
“剛纔開車的人是你？”
阮寒星直接開門見山。
她聽到那個尖銳女聲說跟蹤的事情。
“白色的車是我。”
赫連薰沒有打算隱瞞，靠在車座上，盯着有些寂寥的空曠街道：“你們爲什麼會在M市？
參加盛家的訂婚宴？”
“嗯。”
阮寒星頓了頓，還是沒忍住道：“剛纔跟你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