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洲壓根就對喝酒這件事沒興趣，最後桌子前只剩下霍淺淺還拉着霍景軒要再來一杯。
“沒想到你還是個酒鬼。”
霍景軒衝她擺手，轉身就要上樓：“不行，不能喝了，這一天趕回來我可累死了。”
屋內安靜下來，霍淺淺瞥見依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齊暮，湊過去：“要不你陪我喝點？”
“不喝。”
齊暮很少喝酒，想也沒想，直接無情拒絕了她。
“哎，真是的，一個能喝的都沒有。
算了，孤獨求敗不過如此。”
霍淺淺放下自己手裏的杯子，拍了拍齊暮的肩膀：“那你陪我去花園吹吹風。”
這次齊暮倒是沒拒絕，站起來跟在她的身側。
外面的風有些冷，吹過來的時候，讓霍淺淺迷糊的腦袋清醒了不少，嘟囔道：“真冷。”
齊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冷就回房間休息。”
“我今天心情好！你陪我看看月亮。”
霍淺淺拉着他走到長椅上坐下，直接把腦袋靠在對方的肩膀上，開始絮絮叨叨。
說着說着，她忽然停頓了下，開口道：“今天二哥跟三哥說的那些話，你別當真，他們兩個就喜歡損我。”
齊暮點頭，“我沒當真。”
“哦。”
霍淺淺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句話心裏居然有點失落，低聲道：“沒當真就好。”
周圍忽然就安靜下來，這漫長的沉默讓霍淺淺覺得有些難受，坐直了身體。
“說完了嗎？”
齊暮忽然轉過頭來看着她。
“嗯，也不早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霍淺淺點點頭，避開他的眼神，要從長椅上站起來。
她的手臂忽然被齊暮微涼的手給拉住。
“那輪到我說了。”
霍淺淺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聽到對方很平靜道：“他們說你很吵，我沒當真，我覺得四小姐並不吵。”
這不是剛纔說過的嗎？
爲什麼要重複一遍？
霍淺淺覺得莫名其妙，興致不高地應了一聲：“嗯。”
“我覺得，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不會在意這些，四小姐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嗯。”
“還有，你的二哥跟三哥應該打不過我。”
霍淺淺一頭霧水，但想想齊暮的身手，還是點點頭：“嗯。”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嗯。”
霍淺淺順嘴嗯了一聲，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嗯！？”
胳膊被用力向後扯去，她跌跌撞撞坐回長椅，一副見鬼的樣子。
齊暮眼中浮現出幾分迷惑：“這是答應的意思嗎？”
“不，不是……”霍淺淺趕緊搖頭否認。
齊暮見狀皺起眉頭：“那是拒絕的意思？”
“不……你先等等！”
霍淺淺總算從混亂中反應過來，“你剛纔說什麼？
我是不是喝多了？”
她沒聽錯吧？
“我說，我喜歡你。”
齊暮扣着人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張朝夕相處的臉近在咫尺，霍淺淺都能從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磕磕巴巴地開口：“你，你說什麼？
再說一次？”
“我喜歡你。”
齊暮這時候難得十分有耐心。
霍淺淺反而愣住了。
腦中浮現出之前的點點滴滴，齊暮每次保護她的時候，笑着喊她大小姐的時候，後來因爲受傷住院跟她開玩笑的時候……
好像見不到他的時候，自己會忍不住想他。
這是喜歡吧？
她有些不確定，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齊暮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什麼？”
“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齊暮看着她臉頰緋紅的可愛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聲問道。
“沒，沒決定好……”經歷過之前兩次的告白，霍淺淺對這種事情還是下意識的抗拒。
她以爲自己會想逃避，可那種雀躍的心情又好像在催促着她快點同意。
“沒事，我不會勉強你接受。”
齊暮鬆開了她的手，看到她眼底的猶豫，忍不住安慰道：“你不用害怕，累了就早點回去睡。”
之前的事情他清楚，所以也想過要不要再找更好的機會。
或許還是他太着急了。
“等，等等。”
霍淺淺忽然擡手拉住他的衣袖：“你以後……是不是就不會跟着我了？”
這莫名的問題讓齊暮心裏覺得奇怪，但還是開口回答：“沒什麼事的話我接下來應該會回GS，現在的你已經安全了，不需要我繼續貼身保護。”
霍淺淺忽然道。
“什麼？”
這下輪到齊暮莫名其妙了。
“我答應……做你女朋友。”
後半段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清，她抿着脣：“這樣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回去了？”
“我的大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齊暮扯回自己的袖子，“如果你只是不想讓我回GS的話，也可以給我下委託，我可以完成委託再走。”
“畢竟這是我欠你的。”
兩人之間的隔着一小段距離，霍淺淺搖頭：“我沒有開玩笑。”
月色如水，霍淺淺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陰影，竟露出幾分脆弱來。
齊暮抿着嘴脣，終於嚴肅起來，問道：“你真的決定好要接受了嗎？
你爲什麼接受？”
霍淺淺沉默下來。
果然。
齊暮忽然覺得有些心疼，但又很無奈，嘆了口氣：“你不用強迫自己，我只是告訴你我喜歡你這件事，你不用……”
“因爲我也喜歡你。”
齊暮原本只想告訴她不要對別人的喜歡有壓力，這種喜歡不是帶有任何目的。
卻猝不及防聽到霍淺淺堅定的話語：“我喜歡你的，齊暮，你……別走。”
沉默的人變成了他。
像是擔心他不相信自己似的，霍淺淺上前兩步，急切道：“我沒有覺得你在強迫我，我，我很高興你喜歡我，我真的喜歡你，我只是剛纔還沒有準備好……但我現在已經準備好了，我……”
過於緊張讓她說的話顛三倒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有些泄氣地低下頭。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笨。
爲什麼連這種事情都可以搞得一團糟？
盯着自己面前好像很懊惱的女孩，齊暮心底跟着軟了下來。
他從來沒對誰有過這種情緒，生在GS就是要學會冷漠，他也習慣了沒有任何人能夠闖進自己那個冰冷的世界。
但嘰嘰喳喳活潑天真的霍淺淺卻跟他見過的人不同。
“真的決定了嗎？”
齊暮牽過她的手，把人往自己面前帶了帶。
這次霍淺淺並沒有再猶豫，鄭重又堅定地點頭。
“那好。”
她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撞進了面前人的懷裏，耳側傳來過分溫柔的嘆息：“那我的大小姐，不能再後悔了。”
“我什麼時候反悔過，我只是……唔。”
微涼的指尖摩挲着霍淺淺格外緊繃的手掌，沉穩有力的呼吸帶着胸口輕輕起伏。
齊暮掌心按在懷中人的腦後，有些生疏地試探着，淺淡的紅酒味道瀰漫在脣舌之間。
竟然有些甜。
只是個短暫又青澀的吻，霍淺淺卻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高到幾乎要燒起來，“怎，怎麼，你，你這是幹什麼……”
她瑩潤的嘴脣有些紅，齊暮盯着看了一會兒，才挪開眼神，壓下想再品嚐的衝動，理所應當地回答：“親你啊。”
霍淺淺擡手捂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齊暮居然這麼直白呢？
在她心中腹誹的時候，齊暮眼帶笑意地彎下腰，直視着她的眼睛，聲色曖昧道：“你現在已經是我女朋友了，難道我不可以親嗎？”
“你……”
“我怎麼？”
齊暮忽然伸出一隻手來，不輕不重地按了按她柔軟的嘴脣：“忘了嗎？
這可是你剛纔自己答應的，我的大小姐。”
霍淺淺感覺自己的心臟簡直要跳出來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扭頭就跑，“早點睡覺！”
“這樣我總擔心你會反悔，怎麼辦。”
齊暮抱着胳膊，盯着已經跑到門口的背影。
本來只是逗逗霍淺淺，結果那抹身影居然停下了腳步。
“我纔不會反悔，不準這樣說。”
她的眼角跟嘴脣一樣紅潤，看起來氣鼓鼓的，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還有！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告訴大哥！”
“我哪敢欺負你，動不動就哭。”
齊暮盯着她跑遠的身影，低聲說完，笑着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耳尖。
不知何時，夜空中燃起五彩繽紛的絢麗煙花，跑回自己房間的霍淺淺站在窗口望着煙花出神。
這座極少下雪的城市，居然忽地開始落下紛紛揚揚的白雪，將世界包裹在一片寧靜祥和之中。
阮寒星倚在霍沉的懷中，伸出手去探了探，望着掌心之中瞬間就融化的雪花輕笑，“也許，沒什麼不可能的呢。”
她的願望，也一定會實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