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有些陰冷的巷子,玉兒皺了皺眉頭,一臉憂慮。
“小姐,這裏這麼偏僻,咱們還是別進去了吧……”
雲千瑤望着蘇揚的身影進入破屋之中,黛眉微蹙,星眸中有些不服輸意味。
她看出來了,蘇揚一定早就發現她們了,可蘇揚一路上,停都沒停,分明是成心要將她們甩開!
連停下說幾句,都不願意嗎?
雲千瑤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心下愈發好奇。
蘇揚走了這麼久來到西城破屋中,一路上停都沒停,神祕兮兮的,彷彿有什麼要緊事似的。
雲千瑤想了想,決定跟上去看看。
“小姐……”玉兒緊張地叫了雲千瑤一聲,這裏不會有什麼壞人吧?
“你在巷口候着,若有事,我會叫你。”
雲千瑤交待一聲,繼續走了進去。
玉兒緊握着小拳頭,看了看四周,稍稍鬆了口氣,街道上行人不少。
要是小姐進去了,有什麼異常動靜,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求救!
破屋中,蘇揚將藥分發下去。
“這些藥,我都做了標記,你們記得按時服用。”蘇揚提醒道。
一衆乞丐們緊緊攥着蘇揚送來的藥,如獲至寶般,不願鬆手。
他們平日裏,幾乎從來沒有喫過什麼像樣的藥,以往生了病,通常是能熬就熬。
實在熬不住了,纔有可能拿着一點碎銀子,去藥鋪換些藥物。
附近幾家藥鋪,幾乎沒人願意爲他們診治。
只有眼前這個年輕的大夫,對他們一視同仁,並沒有嫌棄他們是乞丐。
蘇揚交待一番,轉頭看向一旁。
秦遠正跪在牛爺的遺體旁,無聲落淚。
秦青手中扶着一張嶄新的草蓆,怔怔出神。
在這間破屋裏,反倒是這張草蓆,最顯得乾淨。
對於這些乞丐們來說,死後能用草蓆下葬,已經耗費不小了。
蘇揚暗歎一聲,走到秦遠身邊。
“牛爺活着的時候,經常跟我說,他死的時候,要埋在山頂,活着的時候一直在別人腳下,死了就要比所有人都高……”
秦遠低聲說着,目光有些黯淡。
蘇揚知道,秦遠現在想要找個人傾訴,他靜靜地聽着,沒有說什麼。
“他說我要是有孝心,就給他立塊碑,可我去找了刻碑的工匠,人家嫌我是乞丐,出錢少,把我趕出來了。”秦遠神色苦澀,看起來有些頹然。
蘇揚正要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轉頭看去,只見雲千瑤蓮步輕移,走進了破屋裏。
四周一雙雙目光頓時齊齊匯聚在雲千瑤身上,令雲千瑤下意識後退一步,臉色有些不自然。
“雲小姐?”
蘇揚皺了皺眉。
這姑娘,還真跟着他到這地方來了。
也罷……
“雲小姐,借一步說話吧。”蘇揚經過雲千瑤身邊,走了出去。
雲千瑤看了眼破屋中的景象,便見此時,秦青已經將草蓆蓋在了牛爺的遺體上。
她目光有些複雜,又見到四周乞丐手中提着的藥,對於蘇揚來這裏的目的,已經猜出來了……
透露着疑惑,以及好奇。
蘇揚回禮,問道:“雲小姐一路跟隨我來到這裏,可有什麼事情?”
他果然早就知道,我跟着他了!
雲千瑤一愣,可卻再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心中涌現出一股歉疚。
原來,蘇揚是特意來爲這些乞丐們治病的……
她沒有回答蘇揚,反問道:“蘇兄,你……是特意來爲他們診病的嗎?”
蘇揚點點頭。
事實擺在面前,他也沒必要遮掩。
“蘇兄大德,小妹佩服。”
雲千瑤神色認真,輕撫一禮。
她先前心裏還責怪蘇揚有些傲慢,連停下說幾句話都不願意。
可現在看來,是她心胸狹隘了。
雲家每逢節日,也會爲乞丐們施粥送錢,但她很清楚,家族大多數人,不過是以此爲契機,做好事給天下人看罷了。
又有多少人,會真正在乎這些乞丐的死活?
更不用說,親自來到這種乞丐居住的地方,爲他們診病,送藥!
蘇揚竟能做到這一步,而且她先前看蘇揚的模樣,對於這些乞丐們,並沒有任何嫌棄,這足以證明,蘇揚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甚至比她所見過的絕大多數人,都要心善……
她對蘇揚的印象,瞬間大爲改觀。
她轉頭看了眼破屋之中,又繼續詢問:“蘇兄,那位去世的老人是……”
“我只知道他們都稱呼他牛爺,其他的便不知情了。”蘇揚回答。
聞言,雲千瑤又一次愣住了,蘇揚與這些人,竟一點也不認識嗎?
這……
“雲小姐?”
蘇揚見雲千瑤有些出神,只好繼續說道:“你來找我,不會是爲了上次說的退婚的事情吧?”
“這……”
雲千瑤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的確,她找蘇揚,是爲了親自與蘇揚說退婚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她有些開不了口。
蘇揚不辭辛勞,在這裏爲乞丐們治病,或許對於乞丐的悲慘遭遇,還心存悲傷。
她哪裏能跟蘇揚說起這些?
可隨即,她便又聽到蘇揚的聲音響起。
“我上次不是已經跟雲小姐說了嗎?咱倆不合適,既然我們誰都不想跟對方成婚,現在一拍兩散,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蘇揚撇了撇嘴,他很清楚,雲千瑤應該也不至於爲了退婚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他。
而以雲千瑤的聰慧,恐怕由於他上次的那封書信,想必她已經對遊園詩會的事情,有所猜疑!
以區區一封書信,竟然就將他與詩魁聯繫到一起了,這份心思,的確厲害!
可至少目前,他還不能暴露出詩魁的事情。
“所以,雲小姐,只能抱歉了,這件事,不用再談了!”蘇揚平靜道。
聞言,雲千瑤美眸微睜,緊盯着蘇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