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衝殺到中途,蘇揚都已經能清晰的看見敵軍旗幟的時候,刑虎忽然在蘇揚身邊喊道,“將軍,這支敵軍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他們太鬆散了!”
蘇揚猛地勒停戰馬,“什麼意思?”
“將軍,你看,他們的馬一點也看不見疲憊的樣子,兵也東張西望的。”刑虎喊道,“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來打仗的,更像是在踏青。”
刑虎這麼一提醒,蘇揚也看出來了。
那茫然到無所事事,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幹嘛的樣子,簡直就是把誘餌兩個寫在臉上了。
“傳令餘官見機行事。”蘇揚當機立斷,
刑虎一臉驚愕的看向了蘇揚,“將軍您還準備繼續衝鋒?”
“衝啊,爲什麼不衝,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蘇揚嘴角獰出一絲猙獰的笑意,“北莽大股兵力的調動,始終在我們斥候的監視之下,他們現在哪怕是埋伏,兵力也不可能太多。”
說完,蘇揚又喝道,“傳我將領,喊幫手!”
“喏!”
刑虎稍稍有些震驚。
這位傳說中的魏國公,打仗作風可比他想象的莽多了。
再看看他身邊的這支人均彪悍的親衛,個個都好像是見慣了一般。
他們的衝鋒速度不減,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真正戰火之中廝殺出來的悍勇士卒啊!
哪怕對面是一支接近兩千人的北莽騎兵,暗地裏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他們也一點無懼。
這一刻,刑虎忽然間爲自己的謹慎感到有些羞恥。
旌旗獵獵,戰馬狂奔。
當蘇揚率軍幾乎快衝到那支北莽騎兵臉上的時候,他們終於纔有了動作。
“裝的還挺像!”蘇揚冷笑一聲,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下一刻,所有的將士從馬鞍旁抽出了一把繩索,繩索的後面還帶着一連串拳頭大小的瓷瓶。
然後一聲呼號,他們點燃垂在一旁的棉線,奮力將手中的鐵疙瘩扔向了敵軍。
瓷瓶帶着並不起眼的火光,像是超大的冰雹密集的砸向了敵軍陣營。
蘇揚趁機立馬調轉馬頭,從一側衝了出去,拐向了旁邊的密林。
林子並不大,從這頭就能望見那頭。
但蘇揚卻並沒有深入其中,然後在身後轟隆隆的聲音劇烈響起之後,又迅速打了個轉,調轉馬頭,再度衝向了方纔的戰場。
這操作,直接就把純純的新人刑虎給看懵了。
方纔他們拿出來的那個玩笑,他貌似聽有人說起過,好像是朝廷的新武器。
名字是叫做震天雷還是什麼玩意,他也記不清楚了。
那一戰過後,城裏亂糟糟的。
他的耳朵裏倒是聽了很多的消息,可卻都記不太清楚了。
刑虎一直以爲那個叫震天雷的玩意會很大,但沒想到竟然只是拳頭般大小。
來不及再多想什麼,他立刻調轉馬頭,跟上了大部隊的步伐。
大炮仗雖然密集,但其實並沒有對北莽這支騎兵,造成多少實質的殺傷。
死掉的那幾十上百人,可以說是純純的怨種。
他們之中真正被大炮仗給炸死的,肯定是鳳毛麟角。
大部分人大概是因爲戰馬受到了驚嚇,被他們自己的馬給踩死的。
但這支騎兵的陣型已經徹底的亂了,放眼望去一片混亂。
蘇揚一馬當先,揮舞起了雙鞭。
“衆將皆有,隨本將殺!”
蘇揚扯足了渾身的力氣,一聲怒吼,咆哮着衝了上去。
但他們戰馬的精氣神首先已經沒了。
戰馬是騎兵真正的戰友,失去了這樣一個最堅實的戰友,這支騎兵的戰鬥力已是大打折扣,哪怕是正面衝鋒,蘇揚都敢衝上去試一試他們的刀鋒。
蘇揚的身邊雖然僅僅只有五百人,但卻像是一把利劍瞬間劃過了被顛的七零八落的豆腐,鋒利而迅速,在短短的時間內便穿越了敵軍的敵營,鑿了個對穿。
穿陣而過,蘇揚也看見了敵軍的伏兵。
就在這支敵軍的身後,那裏是一處接連起伏的山坳。
裏面密密麻麻的藏了無數的步卒。
看衣着是宋人,但具體數量看不清楚,粗略大概得有數千上萬人。
“別管他們,殺回去!”蘇揚吼了一聲。
也沒管身邊的將士們有沒有聽到,策馬繞了個半圈,再度衝着北莽騎兵掩殺了過去。
他想不明白北莽和二皇子那邊的主將到底是怎麼想的。
竟然讓騎兵做誘餌,以步卒爲伏兵。
他們這到底是打算埋伏騎兵呢,還是埋伏步卒呢?
但這不是蘇揚現在該考慮的問題,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起碼眼下這浩浩蕩蕩的萬人步卒,已不足以對他這僅有五百的小股騎兵造成威脅了。
趁着北莽騎兵混亂之際,蘇揚率軍在他們的軍陣之中一番橫衝直撞,然後沿着來路,再度衝了回去。
尚未衝出去二里地,蘇揚就遇見餘官率領新兵馳援而來。
蘇揚稍加思索,便決定再度衝鋒。
敵軍雖然數量浩大,但他們的騎兵已經廢了。
步卒雖衆,而以他們的武器裝備想要奈何騎兵卻並不容易。
“傳本將軍令,衝鋒!”
蘇揚勒停戰馬,稍微歇了兩口氣,便再度沉聲喝道。
這一個來回的衝殺,給他累夠嗆,也給座下戰馬累了個不輕,必須稍微歇歇。
“將軍,末將建議弓弩手正面誘敵,我從林子裏繞過去,從側面給敵軍來一刀!”餘官策馬而來,對蘇揚說道,“林子裏末將剛剛已經派斥候偵察過來,路線是安全的,並無伏兵。”
“準!”蘇揚喝道。
“喏!”
餘官高聲領命而去。
戰場之上,蘇揚的腦子轉的飛快,話也簡短的出奇。
這感覺,大概像是在山路上開了八十邁,真正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人車合一。
“庚子,清點一下傷亡。讓受傷的將士原地歇息,其他人迅速磨刀,準備應戰!”蘇揚沉聲喝道。
“喏!”
方纔的一戰,蘇揚除了虎口被磨破了之外,雙鐗完好無損。
但他的親兵使得都是刀,幾乎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受損。
雖然都是精刀,但鉚足了力氣砍鐵甲,還是避免不了的會被蹦出口子。
短暫的休整之後,拾掇好戰刀,蘇揚率軍綴在餘官的後面再度出發。
此刻,他這個先鋒,變成了遊騎,隨時準備着策應。
雖然都是新兵,但主將是非常喜歡刁鑽戰術的餘官,這支新兵倒也不見絲毫的混亂。
以弓弩手爲主的前鋒正面迎上了敵軍,一輪箭雨成功的吸引了敵軍的火力。
他們迅速組成盾陣,頂着盾牌緩緩向前推移。
而被蘇揚鑿了一個來回,殺的七零八落的北莽騎兵也重組了陣型,看那樣子好像還準備伺機給餘官來一下子。
忽的,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在敵軍的側方響起。
餘官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