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裴屹，用眼神詢問他還不走？
“剛纔攔截我們的那羣黑衣人是燕一支還是燕二支？”裴屹摩擦着杯口突然道。
“燕二支，燕一支是遍佈天下的暗衛，主要負責收集信息，燕氏會培養他們的隱匿功夫，但沒要求個個武功高強，這也不是他們負責的領域。”燕傀回道，萬分慶幸有燕燼然三女兒，燕七子後備人選這個身份撐着，不然她上哪找理由解釋自己爲什麼知道燕氏內部的事。
“你身邊也有燕一支的人，所以在清醒後還一直僞裝，直到我們掉下湖，也變相的甩開了燕一支的人。”裴屹果然沒有起疑，他自言自語的補充完燕傀之前的舉動，也沒打算質問些什麼，他再問道，“燕二支是凌雲閣？”
燕傀點頭，裴屹連燕三支是誰爲主都知道了，知道燕二支不足爲奇:“就是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正邪不分，讓世人又喜又恨的凌雲閣，剛纔他們一身黑衣突然出現，應該是被吩咐過了負責這片區域，跟着藏了一夜，被劉速通知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的跑來找我們麻煩。”
“燕七支的其他幾支還有在錦國裏的嗎？”裴屹點頭，問出了他一直思量的一點。
燕傀搖搖頭:“據我所知，錦國只有燕燼然這一支，燕一支和燕二支在各國都有人，燕七支階級分明，一支和二支只能算燕燼然的幫手，但是我不能保證，我所知有限。”
燕傀前生作爲毒師在燕氏的地位與三支差不多，所以能知道燕一支和燕二支，燕燼然是他自己在知曉燕傀不是親生血脈後爆出來的，剩下的幾支她完全沒接觸過了。
但燕七支裏實行的階級制是數字越大，地位越高，可想而知剩下的都是些什麼狼才虎豹。
“除去一二支，剩下的五支，三支確定在錦國，剩下的分散開，就是多出一支，我覺得燕氏會安排在慶國或者譽國。”燕傀道，四國一族，錦國的兵力和豐國加起來才能和慶國抗衡，但這些年慶國仗着兵力不斷向其他三國吸血，這時候再發動戰爭，譽國因爲驪山書院的開展得以喘口氣，豐錦二國能不能抵得住就說不定了。
“但你不確定。”他眼瞼微垂，像是在考慮什麼，沉默片刻，裴屹道，“你是燕燼然培養了十幾年的傀儡位，你知曉燕氏的事，那你可知我爲何知曉燕氏？”
燕傀一愣:“不是因爲你身體裏的毒嗎？”
“是，是因爲我身體裏的毒素，但解藥只有燕主有，是燕氏告訴我的。”裴屹面色發寒，一雙墨色的眸子烏雲密佈，似乎能將人吸入那永不見光的噩夢中，但他的語氣卻十分平穩，他看着燕傀詫異的臉色，“不然你以爲我爲何會對你知道，解藥只有燕主有這件事起怎麼大反應，甚至在你說出真假慕王時起了殺意？”
他略過燕傀古怪的表情，眉眼淡漠的繼續道:“我的母妃是氏族裴氏直系，燕主想要裴氏的血脈，但母妃不願意交出我，多次交惡，最後千防萬防還是出事了，母妃被害難產，但我健康的出生了。直到五歲時纔開始發病，本以爲是出生時傷了身體，直到皇兄繼位，我們才知道是燕主下了毒，他的確放棄了裴氏血脈，但也不允許我好過，解藥只有他有，我苟延殘喘着直到谷姨到來才歇停了幾年。”
他是錦國最尊貴的王爺，他有滔天的權勢，他也知道自己的仇人是燕氏，他也在不停息的查，但卻查越心驚，他能讓燕氏付出代價，但他動不了燕氏的根基，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根基不滅，任何代價對裴屹來說都平息不了那徹骨的恨意，但自己卻在肉眼可見的衰敗，甚至每次發病時都只能喫下那帶有依賴性的解藥。
裴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解藥什麼又是毒藥了，是藥三分毒，他不得不喫。
向死而生。
這就是裴屹尊貴無比的日子。
燕傀啞然失聲。
裴屹也不想聽那些莫須有的安慰，燕傀安靜傾聽的模樣讓他眼底的墨潭盪漾着淡了些，他忽然將話轉了個大圈:“你被我掐着脖子，將生死放在我手上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燕傀:“……”他知道裴屹還沒說完，她直覺裴屹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好在這段突如其來的話不像是要轉開話題，像是真的突發奇想的想問她。
於是她答道:“我的生死，一直在我自己手上。”
燕傀的目光澄明，所言不假。
她不可能將生死交付給別人，就算裴屹沒轉變心意想弄死她，她也有辦法讓他停手。
只是讓裴屹更快接受她的投誠，被掐兩下也是值了。
裴屹的眸色猛然又深沉起來，他放在腿上的手猛然抽搐了一下，續而緊緊握住，他語氣自然的將話題轉了回去:“端妃，就是告訴我事情的人。”
“所以你能確定端妃是燕氏的人。”燕傀喃喃道。
裴屹忽然一擡眸:“你不確定端妃的身份？你之前問我知不知道端妃身份是在詐我？”詐我二字被裴屹說的很慢，燕傀莫名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她摸了摸後頸，對上裴屹一臉我看你還能編出個什麼東南西北來的表情。
燕傀:“……”她覺得跟裴屹坦白後她就沒停過解釋的話。
“我和你，燕悅和五皇子的賜婚一前一後最終得利於五皇子，燕燼然又不傻，錦文帝現在病重他做手腳才方便，換了五皇子就又是一番變動了。”
“五皇子是錦文帝的兒子，如果他都是燕氏的人，我們如今也不是坐在這裏了，我猜測他可能跟燕氏做了什麼交易，我本想嫁過來後順着五皇子這條線找出潛藏的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