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夜,涼如水。

    朦朧的月光被厚重的窗簾阻絕,屋內漆黑一片。

    凌沫沫安靜的躺在那裏,呼吸之間,盡數都是身邊男子身上的味道,清淡而又素雅。

    凌沫沫微微擡起眼,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臉。

    屋內光線太暗,無論她怎麼拼命的用力蹙眉,入眼的依舊是一團一團的墨黑,她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縱使她和他癡迷狂熱的糾纏過很多次,她都不知道這個男子到底長了什麼模樣。

    凌沫沫發了一陣子呆,忍不住的擡起手,沿着他的輪廓淺淺的描繪。

    想要感受出他的模樣。

    男人卻猛然的伸出手將她推開,轉身離開。

    凌沫沫皺了皺眉,看着黑暗中的一團黑影,緩緩的開口,問:“要走了麼?”

    男人沒有回聲,依稀有穿衣服的聲音傳來。

    凌沫沫垂了垂眼睛,聲調輕軟:“我要結婚了。”

    男人穿衣服的聲音瞬間消失殆盡。

    一室安靜。

    男人站在那裏始終未動,凌沫沫看不清他的容顏,猜不透他的情緒,黑暗中,她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有冰冷的寒意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瀰漫在她的四周,卻讓她有種呼吸不順暢的緊張感。

    凌沫沫身體下意識的抖了抖,強壓着要逃掉的衝動,默默的咬了咬牙:“我們已經有了九十九次了,還差最後一次,我和你,就從此兩清了,所以,今晚一起來了吧,省的將來還要在見面,怪麻煩的!”

    凌沫沫的聲音還未落定,有衣服向着她的腦袋飛了過來。

    凌沫沫伸出手,急亂的扯下腦子上的衣服,混亂之中,一雙修長溫暖的手指,無聲無息的扣住了她的脖子。

    凌沫沫全身靜止,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團黑影再也不敢動彈一下了,感覺到呼吸越來越不順暢,他……這是要掐死她麼?

    “麻煩?”男人的聲音傳來,透露着一層密密麻麻詭異又危險的氣息。

    “嗯嗯,我是怕我給你添麻煩,而且……我明天要結婚了,所以這次就勉爲其難的通融一下,一次搞定,徹底結束好不好?”

    凌沫沫感覺到扣在她脖子上的手,力道加大,她眨眨眼睛努力笑,聲音無辜,“要不,您看這樣,我再贈送你一次......”

    伴隨着她的嗚咽,男人的脣以一種驚人的霸道力度壓住了她的脣……

    …

    凌沫沫和這個男人的不正當關係開始於七個月以前。

    那個時候的她活在最水深火熱裏受盡屈辱和折磨,她所擁有的尊嚴、愛情、前程,一切盡毀。

    那是她人生中最低谷、最無助的時刻,那個時候的她,不甘就這般被人生生的踩死揉碎毀掉。

    於是,這個故事,就從七個月前的那個時候,開始了——

    …

    七個月前。

    皇宮。

    凌沫沫裹着一身裸色的長裙,走在皇宮頂層的走廊裏,高跟鞋在安靜的樓道里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音,裙襬微微揚起,依稀能看到一雙精緻妖嬈的高跟鞋,高到極致,細到極致,將她一雙小腳襯托的格外賞心入目。

    皇宮的走廊裝潢的富麗堂皇,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神祕華貴。

    凌沫沫一路踏到皇宮頂層最裏面的套房門口才停下腳步。

    她腳下的這個酒店是懷江城最昂貴酒店,她面前的這個房間是這個酒店裏最奢華的房間,傳聞,能住進去的人非富即貴。

    凌沫沫看着面前緊閉的門,心想,今晚住在裏面的人,又會是誰呢?長得帥還是醜?胖還是瘦?成年了可否?

    凌沫沫忽然噗哧的笑出聲來,她都已經到了這般山窮水盡的地步,居然還能如此不驕不躁的站在在這兒胡思亂想。

    她可真是心大。

    這屋子裏面的人,無論是誰,只要她能順利潛掉,那麼——她就有機會,死而復生。

    她不是活在小說世界裏的主角,沒有重生的好運,她被人踐踏到這種生不如死的地步,她能做的就是拼儘自己最後的一點資本去換取自己可以重新站起來活下去報復回去的機會。

    凌沫沫眯了眯眼,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擡起手,撩了撩精心打理過的長卷發,隨即,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竟然沒鎖,被她這麼一敲,敲開了一道細縫。

    凌沫沫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自己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來之前她還有點怕裏面的人不放她進來。

    她大大方方推門而入,房間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關着,屋裏漆黑一片。唯獨浴室有着光閃着,伴隨着水聲嘩啦嘩啦的傳出。

    凌沫沫望着浴室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邁着步子走過去。

    站在浴室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地咬了咬牙,不給自己任何反悔的機會,一鼓作氣的擡起手,“啪”的一下將浴室的燈關上,然後推開門,踏了進去。

    沒走兩步,迎面飛來了一個物體砸在了她的額頭上,有些疼,還伴隨着一道簡潔的聲調:“滾!”

    凌沫沫擡起手,揉了揉泛疼的額頭,心想,原來今晚住在裏面的這尊神脾氣不大好。

    不過,她已經走到這地步了,總不能這會兒打退堂鼓,是死是活就看現在了。

    凌沫沫摸着黑,將落在面前的東西一腳踢開,厚着臉皮繼續勇往直前。

    迎面又是一個東西砸來,凌沫沫下意識的低頭,然而浴室地板沾染了水氣,格外光滑,高跟鞋又尖又細,這一彎身,她沒能站穩,向着前面滑了過去,然後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裏。

    凌沫沫下意識的擡起頭,屋內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面前人的容顏,只能感覺到手指下面的肌膚光滑緊緻。

    這是她第一次跟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靠這般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緊張的,她嚥了口唾沫,大着膽子伸出手抱住了男子,仰頭吻了上去。

    然而,她的脣還未觸碰到男人,便被男人一把推開了,好在她反應迅速,手指抓住了男人的肩膀,否則肯定會摔得極爲狼狽。

    她驚魂未定,男人忽然伸出手,直截了當的抓住她的長髮,拖着她往浴室外走。

    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宛如在丟棄一個惹人嫌煩的垃圾。

    凌沫沫喫疼,蹙眉掙扎,可是男人攥着她頭髮的力道越來越大了,她擡起手,抓住男人的手,腦子裏想的再也不是所謂的潛規則找個靠山活下去,而是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她想都沒想,純屬條件反射的擡起腳,拔掉了高跟鞋,瀟灑的衝着面前的男人砸了上去。

    男人大概是沒有想到這位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膽大包天到敢擅闖自己房間企圖染指自己的女人會這麼彪悍,明顯的愣了一下,才歪頭躲開了她的武器——高跟鞋。

    地面溼滑,他躲的有些猛,一不留神滑倒在地上。

    凌沫沫將手中的高跟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揉了揉被拽疼的頭頂,嫌棄的瞪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擡起赤着的小腳,踩在男人的胸膛,用力的踩了兩腳,憤恨的開口:“老孃又不是非你不可,你不憐香惜玉就算了,還動手打人,暴力傾向啊你。”

    地上的男人身體瞬間僵了僵,屋內黑暗,他看不清面前的女人長什麼模樣,可這聲音——他卻是熟悉的很。

    熟悉的,她說出來第一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她是誰。

    凌沫沫發泄完,還不忘記狠狠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男人,似是出夠了氣,收起潑賴相,整理下被抓亂的長髮,扭着腰轉身打算要走。

    誰知,地上的男人突然坐起來,伸出手,準確無誤的圈住她的腰。

    凌沫沫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她整個人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的脣壓在了她的脣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睜大了眼睛,她下意識掙扎了下,沒抵過男子的力氣。

    她感覺到自己的裙襬被人撩了起來……

    疼痛傳來的那一刻,她手指顫了下,微微有些茫然。

    她睜着眼睛,看着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孔,腦子裏有些亂。

    她就這麼把自己當交易品送出去了嗎?

    這個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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