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一直喜歡他,被他拒絕的也不在少數。
且不說旁的,單單是這一點,她就已經輸了。
說來奇怪,緋然是個心性極其寡淡的人,也從不跟人攀比,也沒什麼虛榮心。
只是這一回,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比較之意。
她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起伏,穩住自己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啊,她還真是菩薩心腸。”
沈御蛟擡頭遠望了片刻,感慨道:“她是很善良,那時候她似乎在跟什麼人打架呢,想必是除魔衛道之類的。那種緊要關頭,卻爲了一條小蛇收了手,以至於還受了重傷,實在叫人心疼。”
緋然問道:“後來呢,她怎麼樣了?”
沈御蛟無奈的攤了攤手,道:“雖然我也很想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可即便她救了我的命,但我仍舊被魔氣所傷,後來就不知道神女姐姐的去向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再見過面,聽聞神女姐姐是天君的妹妹,若是有幸能成蛟的話,我想或許能見到她的吧。”
原來如此。
是爲了神女姐姐,他才這樣的努力的想成蛟嗎?
緋然恍恍惚惚的看了他一眼。
他在說道這位神女的時候,表情真的很輕鬆,臉上也洋溢着喜悅。
“那你現在……還想再見到她嗎?”
緋然儘量平和的說出這句話,不想讓沈御蛟因爲自己爲難。
沈御蛟偏過頭,面上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盯着她看了許久。
喫醋了吧!!!
她的反應讓沈御蛟滿意極了。
蔥白的食指輕輕的在高挺的鼻樑上點了點,他似是不在意的說道:“當然啊。”
這話不是真話,不過是想氣一氣緋然。
緋然還真真的上了當,心下以爲:他真的很想再見到那位神女。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來,喃喃道:“這樣啊。”
這短短的三個字,更是讓沈御蛟身心愉悅,連步子都輕快了些。
緋然卻是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只要沈御蛟再次跟她討封,她一定……成全他的願望。
兩人誰都沒再說一句話。
沈御蛟在暖洋洋的山林之中,伸了個懶腰。
抻一抻手臂,沈御蛟乾脆幻化成蛇,在一棵足足需得兩個人能抱得過來的樹上頭盤旋了起來。
青白色的鱗片,在樹幹上輕輕的滑過。
他扭着慵懶又纖細的身子,蜿蜒前行。
最終,停在高高的樹枝上,閉上了眼睛。
沈御蛟幻化成蛇的時候,眼睛是微微帶着幾分綠色微光的。
有種莫名的迷人。
可變成人形的時候,眼睛又是正常的黑色。
大抵是用了什麼隱藏眸色的法術吧!
緋然看了他一眼,柔聲道:“你且休息吧,我砍完了回來喊你。”
話音剛落,那條青白相見的蛇便立刻化成少年模樣。
他盤着一雙長腿坐在樹枝上,嘴角有些下垂,眼神裏也吐露出不滿來。
“你就不能在這裏砍?”
緋然怔了怔,笑道:“你不是要睡覺嗎?我怕攪了你休息。”
聽了這話,那人的嘴角才終於恢復了些。
說着,那人露出尖尖的獠牙。
若是尋常的妖怪,這樣子定然是嚇人的,很有威懾力。
可偏偏那人生的一副絕美容貌。
配上這樣一對尖尖的牙齒,倒是……有些可愛。
緋然搖搖頭,道:“我不會。”
沈御蛟得了她的允諾,便再次化身成蛇,趴在樹枝上,合上了眼睛。
緋然砍了片刻的柴火,已經有些喫不消了。
前些時日一直病着,雖然如今好了,可面對這樣消耗體力的活動,還是有些受不了。
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有些暈眩。
緋然一手扶着樹幹,一手把斧子放在身側,緩緩地坐下來。
背靠着樹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良久,額頭上發出汗來,才覺得有些好轉。
雖然此刻很辛苦,可於緋然而言是幸福的。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話不是虛的。
緋然心中想着沈御蛟,一想到那人就在自己身邊,一想到那人心裏也有自己,讓她做什麼,她都樂得其所。
哪怕是一直這樣,哪怕是每日都累死累活,她甘之如飴。
視線漸漸的恢復了,緋然半撐着樹幹,站起身來。
彎腰拿起地上的斧子,看着身旁砍了半晌的樹幹,此刻還沒有被砍斷。
這林子裏的樹實在是有年頭了。
饒是已經找了最細的一棵,也是足足有兩個人的腰那麼粗。
緋然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想着明日再來繼續。
好在從嶽府隨着雲杳離開的時候,她身上是帶了些錢財的。
這幾日,也足夠她和沈御蛟找一個農戶住下。
這般想着,緋然已經緩步找回了沈御蛟睡覺的那棵樹。
那人還在睡着,緋然只能踮着腳尖,把他從樹上抱下來。
沈御蛟的重量可不輕,此刻緋然又有些站不穩腳,再加上身體疲憊,以至於緋然晃了晃身子,摔了下去。
背上傳來一陣疼痛,可緋然卻有些麻木了。
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
壓在她身上的重物緩緩睜開了雙眼。
片刻,那重物變化成漂亮的少年,仍舊是壓着。
緋然有點呼吸不暢。
那人卻渾然沒有察覺,一條手臂撐在緋然臉頰旁,歪着頭,風情萬種的盯着她瞧。
若是平時,緋然自然是承受不住這樣的美貌當前。
可眼下……她只覺得被一塊重石壓着,無法翻身。
胸口的壓力,讓她一陣反胃。
緋然掙扎着推開沈御蛟,翻過身來,吐了出來。
沈御蛟:“……”
她……嫌棄我!!!
下山的路上,沈御蛟臉色黑的可怕。
緋然則是暈暈乎乎的,雖然吐了出來,可仍舊覺得渾身難受,不是個滋味兒。
她難道不該解釋點什麼嗎?
沈御蛟陰沉着一張臉,臉色很是難看。
女人都一樣,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沈御蛟在肚子裏罵了緋然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