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飯,洗刷了碗筷,緋然就又想去林中找他了。
兩人不管怎麼說,都是逃命來的。
要是被雲杳發現了,隨時可能會一同赴死的。
故而,相處的時間越長,對緋然而言就是賺到了。
因此,她一刻都不想跟沈御蛟分開。
沈御蛟記性很好,昨日和緋然從哪裏上的山,又是從哪裏下的山,他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提着斧子上山去,這一路獨自走的,倒是有些不安心。
把緋然一個人留下,總有點擔心她。
可那個彩珍對他冷嘲熱諷的,說話格外難聽。
他也着實是有些賭氣的成分,才一個人出來。
沈御蛟搖了搖頭,心道:罷了罷了,都已經出來了,今日還是快些砍樹,砍夠了木柴,就能回去陪着緋然了。
沈御蛟是個妖,是個武修的妖。
即便是不用法術,力氣也是凡人幾十倍。
砍樹這種小事,着實不是難事。
大約半個時辰,已經砍倒了兩棵樹,其中一棵已經被削成了木板。
日頭當空,又是個晌午的時候,最是炎熱。
沈御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隨手脫了外衣,只剩下一件鬆鬆垮垮的裏衣穿着,隨着動作,偶爾露出雪白的皮膚。
沈御蛟的膚色是那種上乘的羊脂玉的白,無暇的,透亮的。
在陽光之下,竟然有微微的光暈。
緋然提着水壺前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派景象。
一個絕美少年正在炎炎烈日下,揮舞着斧子。
那尋常人拿着沉重的斧子,在他手裏像是一塊紙片一樣輕巧。
緋然有些呆楞住了,傻傻的站在原地,也沒出聲。
沈御蛟恍然轉身的時候,才注意到她站在那裏。
“你怎麼來了?”
他隨手放下斧子,袖子胡亂的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兒。
緋然回了回神,走上前去。
手裏的水壺塞在沈御蛟的手裏。
緋然熟練的攏着他的衣裳。
沈御蛟嘀咕道:“別弄了,熱。”
緋然沒有停手,只是繼續把裏衣整理整齊了這才作罷。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
沈御蛟喝了一口水,喝下去一半,撒了一半。
衣裳的前襟被打溼了大半,粘在身上,若有若無的樣子。
他吞下水,勾起脣角,笑道:“緋然,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是彆扭,難道你不盼着我日日如此,給你看個夠?”
緋然:“……”
沈御蛟笑嘻嘻的擦了擦嘴角和前襟。
緋然面上紅了幾分,更是讓沈御蛟調笑之心大起。
“怎麼了,說中了你的心思,不高興了?”
緋然接過他手裏的水壺,捻着袖子,把他沒擦掉的水漬都擦拭了。
她柔聲道:“我是怕你被旁人看了去。”
這話更是讓沈御蛟欣喜。
他就喜歡緋然喫醋的樣子,可愛。
沈御蛟的眸子輕輕轉了轉,靈動的像個小狐狸。
他聳了聳肩,寬鬆的裏衣便如他所願的再次咧開了來。
緋然攏好,那人又聳肩……
她無奈的搖搖頭,道:“別鬧了,小心着涼了。”
沈御蛟努了努脣,勾着笑意,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我們夜裏關上門,我只給你一個人看。”
緋然:“……”
沈御蛟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她從地上拿起斧子,轉瞬就被沈御蛟奪了去。
他揚言道:“往後這等事情,不要你來做,免得叫人說閒話。”
緋然怔了怔,看來他真的很在意彩珍說的話。
也是,沈御蛟這個性子,驕傲極了,怎麼能允許旁人那般詆譭,自然是要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的。
雖然他性子單純,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可終歸還是個有責任感的男子。
只是緋然有些心疼,她只想沈御蛟能順遂自己的心意生活。
不管他的心意是什麼,她都願意極力的滿足和順從。
如今卻要生生地改變,她不忍心。
“你其實……不用這樣的。”
沈御蛟揉了揉緋然的頭頂。
細膩的頭髮在他的手指縫間,像是柔軟的絲綢,又像是溫和的池水。
他笑道:“我也想對你好,緋然,從前是我太任性了,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往後我們兩個要生活在一起的,我可不想你受了委屈。再者說,你不明白,男人之間也是有比較的,誰更寵愛自家夫人,那也是有面子的。”
緋然面上紅了紅。
只覺得,沈御蛟把她當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脣,道:“我只想你好。”
那人輕撫着她頭髮的手頓了頓,片刻,迴應道:“緋然,我想我們……好。”
緋然沒回去,沈御蛟也不肯讓她幹活。
可緋然那裏是個能閒的住的?
尤其是,沈御蛟都在忙活着,她卻在一旁看着,着實有些不安心。
三番兩次想要幫忙,沈御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最後,沈御蛟乾脆打橫抱起緋然,一個箭步騰身,把她放在一棵足足有三米高的樹幹上。
沈御蛟自己跳下來,拍了拍手,傲嬌道:“你在上面不準亂動,不要打攪我,讓我分心。”
緋然想下去,可這樹對她來說……有點高。
“蛟蛟,快放我下去。”
沈御蛟擡起頭,仰着面衝她笑笑,得意道:“趁着這個機會好好適應一下,我能做的事可多着呢,你別總把我當成個水晶人,一摔就會碎的。”
他不放她下來,緋然也沒有辦法,只好坐在樹上。
沈御蛟確實沒有虛言,無論是砍樹,劈木,他都做的又快又好。
他是蛇妖,不管怎麼說,體力和耐力都在尋常的凡人之上。
即便是沒日沒夜的出苦力,怕是也不會輕易累倒。
只是緋然心裏想的是別的。
她打心底裏認爲自己配不上沈御蛟。
或許是因爲他是要成蛟的蛇妖,而她是會老會死的凡人。
或許是因爲兩人認識起初,他是那麼的排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
或許是因爲他生的太過貌美,但她卻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