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樣,雲清才能像往常一樣。
雲杳看着弟弟的臉,“阿清不要總是悶悶不樂的,你看你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哥哥很擔心你。”
雲清擡了擡頭,臉上仍舊是沒有什麼表情。
“我沒事的。”他淡淡的說道。
這樣的話,雲杳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只能暗暗的嘆一口氣,也不說什麼了。
兩人沿着巷子,走到了附近了湖邊。
那湖不大,平日裏也少有人來此處閒逛。
雲杳拉着雲清的手,在湖旁的草地上坐下來。
“阿清,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我們經常在魔族的水域裏玩耍?”
雲清輕輕的點了點頭。
“要不要現在哥哥陪阿清玩?”
他搖搖頭。
果然,這孩子還是如此……油鹽不進。
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
這孩子沒有跟旁人交流的能力,甚至看到生人就會害怕。
兩人一直坐了很久,直到夜已經深了,雲杳才起身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灰塵。
他隨手拉起一旁的雲清,“回去啊,太晚了。”
雲清只是順從的起身,跟在哥哥身邊。
兩人走過巷子的時候,迎面而來幾個吵吵嚷嚷的男子。
“你別拉我,我還能喝,我沒醉……”
“喝,繼續喝!!!”
夜裏有些微風吹過,一股子濃重的酒臭味撲面而來。
雲清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低下頭去。
雲杳也很討厭這樣的情況,他拉着弟弟站在一旁,等着那幾個醉漢從兩人身邊走過。
就在擦肩而過的剎那,不知道是哪個醉漢突然喊了一聲,“美人兒,小美人兒……”
雲杳一陣頭皮發麻,只是本能的把雲清推開。
下一刻,一隻油膩膩的大手已經觸摸上雲杳的臉。
雲清被嚇壞了,一屁股摔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他摔倒的聲音驚動了幾個醉漢,那一雙雙的眼睛紛紛看向雲清。
雲清原本就害怕生人,何況是這樣酒氣沖天的生人。
“哥……哥哥……”
然而,那幾個醉漢似乎對雲清這樣一個小孩子沒什麼興趣,很快視線就又轉移到雲杳的身上。
雲杳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如何能抵抗得了這一個又一個的壯漢?
他大聲呼喊着救命,希望能有好心人來救他。
可原本那條巷子裏還能看到附近幾戶人家的燈火,就在他呼喊不久之後,燈火……熄滅了。
醉漢蜂擁而上,把雲杳按倒在地。
明明平日裏連瞧見人都害怕的雲清,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衝了上來。
可他還小,僅僅是一個壯漢的反手一拍,他便一頭裝在巷子的牆壁上。
額頭上淌下鮮血,他暈倒了過去。
雲杳看着暈死過去的弟弟,卻無能爲力。
疼……真的好疼!
等到那些醉漢一個一個施暴後離去,他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夜裏的風在他疼到麻木的身體上吹過,只讓他覺得更加刺骨和寒冷。
有一瞬,雲杳甚至覺得……就這麼死了算了。
可一旁的弟弟卻是他唯一的牽掛。
不知過了多久,雲杳強忍着痛不欲生的苦楚,顫抖着雙腿站起身來。
殘破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撿起來,披在身上。
“阿清?阿清?醒醒,快醒醒……”
那孩子緩緩睜開了一雙眼睛。
這一睜眼,瞧見的便是宛如一塊破布一般,被人用最骯髒的泥土浸泡過後,殘破不堪的模樣。
雲杳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口。
雲清哭了出來,“哥哥……”
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放聲的大哭起來。
雖然他沒有看到甚至想象不到雲杳發生了什麼,可他只覺得寧願受折磨的是自己,而不是這麼好的哥哥。
他的哥哥,是世間最好的哥哥。
他不能……被人欺負。
雲杳眸子灰暗着,原來疼痛到達了極致,是一種連哭都不哭出來的體驗。
他低聲安慰,“哥哥沒事,哥哥……沒事的。”
雲清回去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足足病了半個月,一直昏昏沉沉的。
即便是遭遇了殘暴對待的雲杳,也只能日夜不停的照顧雲清。
待到雲清的病情終於好轉,可他卻……
“哥哥哥哥,阿清好害怕,哥哥別走……”
明明是個八歲大的孩子了,可說出來的話就像是三五歲那般。
雲杳請了大夫來給他瞧,只說是燒壞了腦子,神志不清了,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恢復。
大約是從那個時候起,雲杳什麼也不害怕了。
他開始潛心修行,即便走了歪路,他也一步不停的繼續走下去。
他要保護自己和弟弟,甚至他還想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雲杳的資質很不錯,很快就參悟了一套邪門歪道的法門,靠着吸食凡人魂魄的法術修爲日復一日的提高。
短短四年,雲杳的修爲已經足以匹敵天族的小仙了。
於是,他開始了重回魔族的計劃。
重回魔族,拿回魔尊之位,一個一個將曾經害死父親的叔父除掉。
雲杳是魔族最爲年輕的一任魔尊,可箇中辛酸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慢慢的,小小的魔尊之位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他想要更多,甚至想讓自己的弟弟恢復神智。
可,雲清在那場大病中失去了一部分的魂靈,一輩子都不能夠再恢復了的。
只有……只有天族的神才能讓他如願以償。
一個一箭雙鵰的計劃在他心中醞釀着,若是能把雲清送去天族,想法子讓他取得天族人的信任。
不僅能讓雲清恢復神智,還能裏應外合,一舉拿下天族。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那位傳說中的天族神女,竟然就是當年救助過他和雲清的浮白姐姐。
一步走錯,步步走錯。
回到現實,雲杳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只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留住。
大概是因爲這樣,自己纔會越發的瘋魔起來。
所有那些他想要的……他必須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