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漸漸的,那畫面上的少女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周圍轉換變成了一片清冷的白色。
就這樣嗎?
就這樣了嗎?
爲什麼?
既然不喜歡這個孩子,爲什麼還要在這種時候把她奪走?
浮白此刻只覺得恨,她恨她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也恨她父親是個實實在在的強盜,更恨她父親從未給過她半分溫情。
她對於父親來說,到底算是什麼?
一個棋子,一個可以從小培養,用來幫他抵抗外敵妖邪的棋子嗎?
浮白心口一痛,頓時喉嚨裏涌現出一抹血腥味。
她吐出口中的鮮血。
這簡直嚇壞了沈御蛟。
沈御蛟顫抖着雙手,給她擦拭脣角。
“師父,你別這樣,師父,不管發生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師父……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嗎?
浮白閉上雙眼,眼睛有些痛,整個人都覺得很痛。
沈御蛟也痛。
他此刻正被浮白身上散發出來的絲絲魔氣侵襲的有些痛苦,可他不能鬆手。
師父現在正在承受痛苦,他寧願跟師父一起痛苦。
“璉夜,我方纔與你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浮白緩緩睜開了雙眼,此時此刻,再次有了畫面。
畫面上是落華聖女躲在天君殿外,恰好瞧見了璉夜和天后。
天后是個極其端莊華貴的女子,眉宇間帶着幾分狠厲和嚴肅。
這是落華第一次見到天后,第一次見到她心愛的男人口中的那位很好的妻子。
雖然從沒見過,可單單是從這華貴的衣着來看,是她無疑。
那麼,那個少年大概是就是凌天的孩子。
少年璉夜垂着頭,道:“可是,母后,妹妹她還這麼小,爲什麼要這麼做?”
天后很是嚴肅,語氣也有些凌厲,“你現在看她小,若是日後她長大了,定是要毀天滅地的,你只管好生看管着這塊靈石,裏頭封印着她的魔氣和一半魔魂。切記,不要讓她發現了。若是日後,她真的要衝破封印,幻化成天魔,你便將這塊靈石捏碎,能斷了她的後路。”
少年看着手裏的靈石,只覺得這塊石頭很是可怕。
“那會怎麼樣?妹妹她……會死嗎?”
天后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摸了摸璉夜的腦袋,“自然是會死的,若她有半點異動,靈石會變黑,你一定要捏碎它,知道了嗎?”
璉夜很是爲難,可在母親的再三逼問下,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然而,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落華聽到了。
落華趁着天后離開的,悄悄跟着璉夜。
少年坐在屋子裏,手裏摸着那塊淺粉色的靈石。
他喃喃道:“妹妹明明挺可愛的啊,怎麼會變成天魔?”
少年璉夜小心翼翼地把那塊靈石收起來,起身出門去了。
落華瞧見他走出去,便立刻溜了進去。
取了靈石,落華便打算原路返回,可途中遇上了巡邏的天兵,被逮個正着。
落華只好四處躲藏,最後躲在了璉夜的房間裏。
少年璉夜聽聞天宮裏進了魔族,便被母親授命察看靈石。
誰承想,一進門,被躲在房間裏的落華一把捏住了喉嚨。
落華匆忙關上房門,低聲威脅:“我勸你最好不要呼救,否則,我會捏斷你的喉嚨。”
大抵是從小受過的薰陶,面對這樣的危難的情況,璉夜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害怕的樣子。
他低聲問道:“你是誰?”
落華暗了暗眸子。
她是誰呢?她是他那個可憐的妹妹的母親。
少年又問:“你是……是魔族嗎?”
落華捏緊了手,那少年頓時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璉夜,靈石如何?”
落華皺了皺眉,她看向自己正挾持的少年,那少年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自己知道該怎麼說。
真真是無路可走,落華只能姑且相信他。
她鬆了鬆手,璉夜終於能暢快呼吸了。
他吞了吞口水,低聲道:“母后,靈石很好,你放心吧。”
門外之人似乎沒有追究,只是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落華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手下的那少年又問道:“你……是來偷靈石的嗎?你……也認得我妹妹?”
靈石裏頭,有他妹妹的一半魔魂和魔氣。
落華沒有回答,那少年又道:“那靈石是我妹妹的東西,於你無益,你不要拿,若是你想要別的東西,我都可以送給你,還能送你離開這裏,如何?”
若是旁人,這樣的話,或許落華還會相信一二,可這說話之人是天族人,是‘那個天族人’的兒子。
或許他也和‘那個天族人’一樣,慣會說謊騙人的。
落華冷冷道:“我爲何要相信你,此刻我挾持你,帶着你離開這裏,即便被發現了,我還尚且有一線生機。”
少年璉夜搖了搖頭,道:“你不知,天宮裏的守衛,雖然平日裏都懶懶散散,可一出了事,簡直將天宮封的像鐵籠子一般。這是我父君定下的規矩,若是有人膽敢將闖入天宮之人放走,是要同罪論處的。”
落華喃喃道:“他可真是個無情的人。”
這一點,璉夜並不認同。
他解釋道:“雖然我父君對外人如此,可對我還是很好的。父親很疼愛我的,對我幾乎是百依百順的。”
“那她呢?”
璉夜怔了怔,問道:“她是誰?”
落華抿了抿脣,良久才道:“你……妹妹,你父君……對你妹妹……也好嗎?”
少年沉默了許久,“父君他……也是喜歡妹妹的,只是……或許比較器重妹妹,纔沒有那麼多父女溫情。”
他的妹妹浮白,已經三歲了。
可父君似乎從來不對她有半點疼愛的,更多的是教導和嚴厲。
璉夜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了器重,還是爲了防止妹妹變成天魔。
但不管是哪一種,對於妹妹來說,父君都是表現愛意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