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她恨不得將整張桌子掀翻,控訴凌天的罪行。
凌天卻無視她的無理取鬧,只是淡淡的迴應,“可是,要授封的人,我沒有請她來。”
這句話毫無疑問的,清澈響亮的給了顏海一巴掌。
是了,他說過要在繼任大典上冊封天后,可從未說過,要冊封的人……是她!
顏海整個人呆住了,她從來沒想過凌天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畢竟凌天只有她一個妻子,別說妾室,就連一個伺候他的婢女也沒有過。
顏海根本想不到會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她的地位。
她的臉色變成了慘白的顏色,若是此刻有一條地縫,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脫離自己現在的這身華服,從那地縫裏鑽進去。
“你騙我,你騙我?凌天,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顏海微微擡起頭,看着那滿座的仙神低頭私語,她好像能聽到那些人都在議論她,都在嘲笑她。
就在這個時候,凌天突然轉過了頭,臉上仍舊帶着無所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拿出了一張契約。
他將那張契約遞給顏海,小聲道:“其實,我還沒有想好,到底應該冊封她爲天后,還是應該留下我跟她的孩子。顏海,不如,你幫我來做這個決定,也讓我心裏安心,嗯?”
凌天的臉上帶着絲絲的笑意,這種笑很是溫柔,可只有顏海看着那張契約,覺得他陰森可怖。
契約上寫着:
我顏海,自願用肚子裏所懷的珠胎,容納魔族嬰孩,作爲封印,永生永世。以此爲交換,天后之位。
魔族嬰孩?
是凌天和魔族之人的孩子?
他竟然能夠隱藏的滴水不漏。
顏海身子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她咬緊了牙關。
顏海很清楚神魔之子有什麼樣的危害。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凌天竟然以天后之位相要挾。
若不是今日這樣的情況,若不是今日這樣的處境,她顏海怎麼可能答應他這種事情?
可相比於自己的顏面掃地,顏海猶豫了起來。
他不是在讓她選擇那個魔族女人能不能做天后,他想讓她選擇的是,自己願不願意用肚子裏的孩子來換取天后之位。
凌天絕對沒有那個能力,能讓一個魔族女人成爲天后。
他也根本無意於此,他想要的是保住那個魔族女人的孩子。
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就對他這麼重要?
寧可讓自己和她的孩子成爲容器,只是爲了那個女人?
顏海心中的酸澀頓時涌了出來,她恨極了那個女人,也恨極了凌天。
“你以爲我會答應你這樣無理的要求?”
凌天莞爾一笑,“我沒有逼你,我只是想讓你自己考慮清楚,哪怕是她不能夠成爲天后,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這是多麼大的羞辱,讓顏海承受不住的羞辱。
即便是不能讓那個魔族女人做天后,他也不會讓她做?
顏海看着那契約,有些動搖。
可若是他真的故意針對自己,這神族之中的大家閨秀,也不在少數。
就算那些女子不如顏海,凌天還是可以藉由什麼緣故就冊封對方。
那麼她今日的這一身華服,被嘲笑的就不僅僅是今日一日。
她以後日日要被他人嘲笑,尤其是凌天冊封了旁人,這件事就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若是凌天冊封的女人是個心思單純的也就罷了,若是個城府頗深的,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顏海已經心亂如麻,卻見凌天淺笑着擡起了酒杯,道:“共飲此杯?”
他是在嘲諷她嗎?
顏海咬了咬牙,怒火更加高漲,也只能被迫端起茶杯,飲下一杯。
一杯茶水下肚,她終於做出了決定。
那茶杯在她手中化成了一根纖纖玉筆。
顏海帶着怨恨在那契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一揮,紮在顏海的手指尖,瞬間低落下一滴鮮血,印在那契約之上。
天道神紙,一旦落血,契約達成,生生世世不可反悔,不能改變。
凌天的眸子顫了顫,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瞄向顏海的小腹。
他心中還有一絲愧疚,並非是對顏海的,而是對顏海腹中的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不管顏海是什麼樣的人,做了什麼決定,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凌天心中有愧,但爲了落華和落華的孩子,他只能繼續走下去。
他收起那張契約,命令侍從斟滿了酒水。
凌天一揮衣袍,站起身來,端着酒杯。
“在座的各位仙神,今日不光是我凌天任命天君之日,也是我凌天冊封天后之時。顏海神女,端莊賢淑,是爲神女表率,嫁我數年,舉案齊眉,是天后的不二人選。今日冊封顏海神女爲天后,天地同慶!”
“天君英明!”
仙神同賀,一同共飲。
顏海的臉上也重新掛上了笑容,這樣的榮耀,甚至讓她暫時忘記了那個該死的魔族女人,還有那個女人的孩子,以及她和凌天的契約。
站在這高高的位置上,享受着萬衆矚目,擁有所有人的羨慕眼光,纔是她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再怎麼讓人驕傲的榮耀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
榮耀的背後,是顏海痛恨的看着自己的小腹。
相比於要讓自己的孩子變成容器,更加讓她不能忍受的是……要讓自己的孩子容納那個女人,那個不知道什麼下賤貨色的魔族女人。
可是,契約已經達成,即便不是這個孩子,也會是別的孩子。
就算顏海再怎麼不願意,這件事情已成定局。
爲了隱瞞此事,凌天將腹部已經稍稍隆起的顏海帶離了天宮。
顏海帶着痛恨,但是也不能改變分毫,只能任由着凌天帶她離開。
分娩將至,凌天終於找到了落華,她果然不敢將此事被外人知曉,獨自一人躲在某處等待生產。
凌天看着她痛不欲生,心中更是痛苦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