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嵐癟了癟嘴,道:“師父就是這般,太寵着他了。放眼整個天宮望去,哪一家的男子有這般會叫人伺候的?若是個功成名就的倒也算了,他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雖然迎嵐心裏這麼想,可嘴上是不敢這麼說的。
畢竟,雲清也是他師兄,是他師父的……那個!
迎嵐也不願叫師父不高興,只好忍在心裏。
浮白只能寬慰他,“阿清確實是心思不如你這般成熟穩重,若他有你一半的讓人省心,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話音剛落,站在門外的少年頓住了腳。
一雙含情眼眼巴巴的看着裏面的人。
浮白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了他,連忙上前攙扶,“你怎麼這麼早就起身了,你身上有傷,怎麼不在榻上好好休息?”
雲清的眼眶有些紅潤,他也正後悔呢。
自己方纔爲何不好端端的躺在牀榻上,再多睡一會兒。
偏偏要起來尋她,又偏偏聽到她說那些話。
雲清心裏委屈,嘴上也控制不住。
“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攪了師父同人說話,師父不必扶着我,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這難不成是……生氣了?
浮白怔了怔,實在是不知道這氣從何來。
難不成是因爲方纔她說他不如迎嵐?
雲清要自己一個人回去,浮白也不能放心他自己回去。
他不讓她扶着,浮白只能跟在他身後,怕他不小心摔倒了,她也能來得及反應。
跟着雲清進了屋,那人一步一步很是遲緩的走到臥榻旁,慢慢的坐下來,躺下去。
浮白道:“你可是生氣了?”
雲清背過身去,聲音裏都帶着幾分幽怨,“我生氣什麼,師父說的句句屬實,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浮白:“……”
這若都不是生氣,怕是沒什麼是能證明生氣的了。
她解釋道:“我只是與迎嵐說些閒話,你不要往心裏去。”
那人突然轉過身來,眼尾泛着紅,“我不往心裏去?”
雲清頓了頓,察覺到自己好像太過生氣了,便又咬了咬嘴脣,道:“罷了,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會往心裏去。”
他生氣起來,浮白總是拿他沒有辦法。
眼下怕是隻能等他自然冷卻,不然她說的越多,怕是他越生氣。
浮白嘆了口氣,道:“既如此,你好好休息,不要到處亂走,我去給你做飯來喫。”
雲清還在氣頭上,竟氣勢洶洶的說出一句,“我不想喫!”
話音剛落,他便一把將被子蒙在頭頂,掩蓋住了整張臉。
這……
浮白只道:“隨你吧。”
她轉身出門去,雲清立刻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師父好像也……生氣了!
雲清死死的咬着嘴脣,只恨自己說錯了話。
怎得一生氣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胡說八道,分明師父也沒有說多麼過分的話,做多麼過分的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師父會不會再也不理他了?
雲清心裏有一萬個後悔,可到底是覆水難收。
他只能等着師父晚些時候來看他,再跟師父道歉了。
可若是……師父不來看他了怎麼辦?
雲清的眸子顫了顫,心裏更加懊惱。
從清晨一直等到晌午,雲清還是沒有等來浮白。
若是師父在廚房裏做飯,這會兒早該做好了的。
可她到現在也沒有來,就說明師父真的生氣了。
正當想着,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雲清連忙坐起身來,眼巴巴的看着門口。
只見,一個少年端着飯菜走進來,見他這副望眼欲穿的模樣,那少年撲哧一聲笑了。
聽見他笑,雲清心裏更是氣惱,“你來做什麼?”
迎嵐聳了聳肩,把飯菜放在桌子上,道:“師兄沒瞧見嗎?我來給師兄送飯啊。”
這話裏頭滿滿的都是嘲諷。
自打浮白懷了身孕,迎嵐幾乎每一次喊他‘師兄’,都帶着滿滿的嘲諷意味兒。
可眼下,雲清那裏還有閒情逸致去管迎嵐的嘲諷,只一心想知道師父是不是生他的氣。
他立刻問道:“是……師父讓你來的?”
迎嵐眸子轉了轉,道:“不是,師父沒心思管你,已經下凡去了。我是怕師父不在,你餓死了,我沒法兒交代。”
雲清垂下眸子,心裏更是難過了。
他又道:“她……她又下凡去了?這回……這回什麼時候回來?”
迎嵐攤了攤手,道:“師父沒說,我怎麼知道,不過有些人只會發脾氣,惹得師父不高興,師父說不定不會回來了。”
雲清:“……”
他死死的咬着嘴脣,心裏難受極了。
迎嵐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更是添油加醋道:“你可要清楚,凡間像你這樣的妖多的數不勝數,我可聽說那些妖都沒什麼下限的,個個都會哄人。連你這樣的都能哄得了師父,怕是任何一個妖都能做到,我看你怕是等不回師父嘍。”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這些是打趣和嘲諷,可落在此刻的雲清耳朵裏,真真是滿滿的威脅。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能讓旁人把師父給騙走了。
雲清連忙翻身下榻,搖搖晃晃的小跑着往天宮門跑去。
他心裏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把師父找回來,可他制止道自己一定要去,不能就這麼讓師父離開。
身體上的傷口越發的被他牽動,有些疼,可雲清根本沒有心思去管。
正到了天宮門前,遠遠的便瞧見浮白站在宮門外。
雲清頓時雙眼模糊,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浮白也瞧見了他,連忙閃身過來。
她一把扶住那人,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去,你身上還有傷呢,我不是同你說了,好好休息的嗎?”
那人身上的傷口有好幾處都撕裂了,正往外冒着絲絲血跡,把那一身青綠色的衣裳都染的發黑了。
浮白更是心疼壞了,一時着急,說話也沒顧及得上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