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
晏霞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一時間竟然站不起身來。家奴見狀,立刻扶住晏霞,張口朝着裏面大喊。
“小姐回來啦!是小姐!小姐回來啦!”
府中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吶喊之聲,晏福安更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府門,也顧不得自己老邁的身軀,緊接着是晏爵和小翠,還有三位夫人和大嫂玉君。
到了門口,晏爵一把將晏霞攬住,支撐着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的眼神,也隨之看向了晏霞脖頸邊的一條紅繩。晏爵皺了一下眉頭,心中不斷的思索。
“這也許……就是罪魁禍首吧……”
三位夫人和晏福安來到近前,鄒夫人更是拖着病體將女兒攬入懷中,久久都不願鬆開,一旁的小翠泣不成聲,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了下來。這幾日的時間裏,晏府內死氣沉沉,除了晏爵、徐夫人和晏福安三人之外,很少有人講話。看着鄒夫人臉上心疼的淚水,所有人都爲之動容。
“我的孩子!你究竟去哪了?你這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院中,更多的人則是喜極而泣,不論如何,一個鮮活的生命總算是歸來了,沒有辜負所有人的牽掛和期待。晏霞伏在母親的懷中,早已泣不成聲,她哭得說不出話,把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化成了晶瑩的淚花,任它們在溫暖的懷抱中肆意流淌。
“夫人……”小翠抽噎着說道:“大夫人和小姐都快快進屋吧,這裏……太冷……小姐遭了這麼多罪,大夫人的身子也不好,還是快些……”
小翠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激動也好,傷心也罷,此時她心中的不安總算減去了大半,如果晏霞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那她心裏的愧疚感纔可以被平復。小翠這幾天的日子並不好過,閨房之中沒有了小姐的倩影,就像沒有靈魂,而且她始終認爲是她害了小姐,如果沒有當初那個餿主意,小姐也不會去找魯公子那個負心之人,也就不會再有之後所有這一切的噩夢。
晏福安和小翠幫忙攙扶起晏霞,杜夫人和玉君則將鄒夫人扶起,徐夫人強忍着淚水,拍了拍晏爵的胳膊。還是晏爵第一個反應過來。
“快!還不快去找勳兒回來!”
幾個家傭互相看了一眼,馬上奔出府門各自分頭行動。
團聚的時光,交給兩個最爲互相思念的人。鄒夫人的房間中,湯藥的味道還未散盡,晏霞依舊伏在母親的懷中落淚不止。鄒夫人輕輕撫摸着晏霞髒亂的髮髻,萬般的苦楚再一次涌上心頭。
“我的霞兒,你可回來了……你可知娘這幾日是如何度過的?”鄒夫人用袖子擦拭着眼淚:“你父親就這麼走了,你大哥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消息,你又……可讓我怎麼活啊!”
“娘!孩兒不會離開你了!永遠不會了!”
牀榻之上,晏霞依偎在母親懷中許久,兩人的心跳都漸漸平和。鄒夫人沒有問,晏霞也沒有說,此時,最好的治癒良方就是安靜,靜靜的承受剛剛過去的一切,靜靜的等待溫暖再次降臨。門外的響動,拉回了母女二人的思緒,丫鬟來報,是二公子晏爵來了。
“霞兒……真讓二哥擔心……”
“二哥不必擔心了……”晏霞漸漸直起了身子:“霞兒回來了……”
“多陪陪大娘吧……這幾日她瘦了很多,再好的勸導都不如你能回來。玉君還有小少爺需要照看,我和二孃要打理家中瑣事,你還得謝謝三娘,如若不是她這幾日對大娘的照顧,我真的怕大娘因爲心病會一蹶不振。”
晏霞想起了池子所講的疾病之香,又看了看比自己還憔悴的母親,鼻腔之中再一次泛出酸楚的味道。
“我明白,二哥……”
“好了,都好好休養,回家就好……”晏爵向鄒夫人行禮:“我出門辦一些事,去都州府衙找吳慶元大人有事相商。這幾日不在家中,幫不上忙……所以……”
“爵兒見外了……”鄒夫人的氣息不算均勻,她稍微緩了緩:“你操持家務,連日來喫不好睡不安,真是受累了……我們婦道人家不應給你平添麻煩,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就趕快去辦吧,有你和勳兒在,這個家,還沒有徹底的垮掉。”
晏爵點了點頭。
“還是大娘深明大義,那孩兒告辭了,霞兒……記住二哥說的話……”
臨行之時,晏爵和晏福安交代了幾句,回首看看如今這滿目瘡痍的豪宅大院,晏爵的眼中也露出一絲不安……
偌大的汴縣城中,找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比起此時的漫無目的,晏勳心中的迷茫,比風雪之夜中的暉縣山林更甚。無數的人從他眼前走過,無數的聲音從他耳邊掠過,但就是找不到那個熟悉的音容笑貌,時間久了,沒有人再去理會他是否是曾經顯赫一時的晏家三少爺,只有一雙眼睛在暗中默默的注視着他,心疼着他……
不知徘徊了多久,晏勳又來到那個不堪回首的知春巷,這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僻靜,似乎在每個角落之中都潛藏着不爲人知的陰暗,謝八娘早已不知所蹤,當初晏爵的傑作,也讓兄弟二人丟失了看似最好的線索。
晏勳的一隻手支撐在冰冷的牆面上,指尖用力,碎石掉落,父親的離世、小妹的失蹤、大哥的離奇、二哥的懷疑,每一件事都讓他如芒刺背,如坐鍼氈。曾經夢想槍酒河山、笑傲江湖的他,此刻,卻感覺連一個生命中的支點都找不到。
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在深巷中輾轉碰撞,晏勳猛然回頭大喝!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