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九郎拔出了腰間長刀,單手輕輕一撫,原本閃亮的武士刀瞬間被塗成了土黃色,整把刀也跟着變大了好幾倍。

    這是他剛剛施展過的,土系法術中最初級的土刃術,將土系能量凝結爲實體,附着到武器上,用來強化其攻擊力和堅韌度。

    作爲被黃龍附身的人類,又剛剛擁有了安倍晴明的陰陽術傳承,新九郎感覺自己在法術一途,尤其是土系法術方面,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快速精進着。

    雖然到現在爲止還不到半天,但是像現在土刃術這種類似於戲法的小法術,幾乎就已經成爲了他的本能了。

    至於被放大了幾倍,其實是他刻意所爲,爲的就是提高印象,其實在真正的實戰中,他完全可以讓其變得比沙子更細,薄薄的一層附着在武器上即可。

    新九郎接着伸手將土黃色的超巨型長刀遞了過去:“宮部大人,請看。”

    壓根都沒眨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完這一切的宮部繼潤,下意識的探身接了過去。

    他原本以爲這會極爲沉重,畢竟光是看體積就知道,但是出乎意料的,入手之後的重量卻明白無誤的告訴他,和尋常的長刀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他頓時就心中暗自驚歎,果然,法術的神妙不是他能夠想象得到的啊。

    略微有些顫抖的撫摸着長刀,他第一時間就感受着掌心傳來的那粗糙的,宛如真正沙土般的觸感,宮部繼潤終於忍不住眼眶紅潤起來。

    其實他原本並非本地出身的豪族,而是在整個尼朋都非常知名的佛門聖地-比叡山上長大的。

    他自小就被人誇讚有慧根,廟中多位高僧也都對他青睞有加,幾乎所有人都公認,如果他繼續留在那裏研習佛法的話,未來前途將會不可限量,也許比叡山住持一位,都有他的機會。

    可是他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了那裏,輾轉來到了北近江,並一手開創了現在的宮部城。

    因爲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兩個夢想。

    第一個,就是他想要過一把當武將,乃至於當城主的癮。

    這個他現在已經差不多實現了,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宮部城雖然規模不算特別大,但毫無疑問已經讓他成爲了此地的強力土豪,只要他想出仕,隨時都可以。

    而第二個,也是他真正的夢想,那就是見識一下,乃至於學會傳說中的法術!

    比叡山上沒有法術,不管佛法多麼精深的高僧,他們也只是通過言語去蠱惑那些信徒而已,而不是憑藉法術,這並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希望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真正的法術。

    只不過雖然神佛妖怪之說一直在尼朋十分流行,但是當他費了不少勁,踏遍了名山古剎之時,卻一無所獲,甚至幾度讓他懷疑它們是否真的曾經存在過。

    而現在,他的第一個夢想已經實現了,第二個夢想也已經近在眼前了。

    法術並不是憑空捏造的,只是他以前一直無緣相見而已。

    這甚至讓他有一種此生無憾的感覺,他又怎麼能不爲此欣喜呢?

    宮部繼潤退後兩步,用寬大的袖袍遮住了自己的臉,過了好幾秒鐘,他才重新整理好儀態。

    “多謝新九郎大人能讓貧僧實現平生所願,貧僧感激不盡。”

    他雙手伏地,頭部朝下,深深的朝新九郎鞠了一躬。

    這讓旁邊原本準備看熱鬧的衆多和尚和僧兵們都是一驚,要知道當初哪怕是淺井家的大名淺井久政親自召見,大人也未曾行此大禮啊!

    衆多僧兵頓時紛紛鼓譟起來,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擺出什麼姿勢來了。

    自家老大都已經給人家跪拜了,那自家還這麼坐着看戲,是不是不太好啊?

    “宮部大人,快快請起!”

    新九郎連忙將對方扶了起來,他心中的詫異也並不比對方要少多少。

    雖然他聽說過對方對於法術的執著,但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執著到了這個地步,僅僅是看到自己施展了一次法術,就直接五體投地,可以說態度擺的非常低了。

    要知道自己這還只是施展了一個最低級的,甚至是隻有個樣子而無任何實際意義的法術啊!

    那如果讓對方知道了陰陽五行、煉藥制符,乃至於驅使式神的法術,他又會是什麼表現呢?

    唔,不過這樣看來,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在安倍晴明留下的傳承裏,也有一些因爲過於陰毒險惡,所以不被新九郎所取的法術。

    又或者一些步驟過於繁複,所需材料過多,耗費時間過久的法術。

    憑藉黃龍附身所帶來的天賦,新九郎自覺耗費同樣的精力,他完全可以獲取更大的成果,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那些法術放在自己學習的名單中。

    可如果宮部繼潤有心的話,倒是可以讓他先去充當這個苦力。

    新九郎倒不會想着直接攫取對方的果實,只是有了些實際案例之後,他再行研習的話,必定會少走許多彎路。

    進一步想的話,也許自己不用敝帚自珍,可以多招收一些弟子,就算他們大部分人都沒修煉好這些法術,至少也比普通的武士要更加好用吧...

    在新九郎的示意之下,宮部繼潤這才重新坐回正位,擦了擦泛紅的雙眼之後,他低喧佛號:“阿彌陀佛,新九郎大人,是貧僧失禮了。”

    新九郎搖了搖頭:“宮部大人是性情中人,如此心性,他日必成一代高僧。”

    花花轎子衆人擡,既然對方這麼客氣,新九郎至少表面上也要回應一些善意的。

    宮部繼潤當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有些受用,但緊接着他又嘆了口氣:“可惜,貧僧的願望從來都不是當一名高僧,否則我當初又何必離開比叡山,又何必建造這座宮部城呢?”

    聽到宮部繼潤主動透露自己的身份,乃至於坦露平生所願,新九郎也是心中一動。

    陰陽之術一直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說,宮部繼潤不可能真正用一生都去追求它,那在這個戰國時代,要說比僧人地位更高,權利更大的,自然就只有武士階級了...

    宮部繼潤不再開口,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新九郎,雖然今天有些過於突然了,但是他卻覺得這個機會非常不錯。

    雖然對方還未正式元服,也沒有什麼家底,可是那又如何?

    單單憑藉對方所展現出來的法術和器量,對方未來必定將成就一番事業,自己越趁早在對方身上下注,將來的回報纔會越發豐厚啊!

    而且他也非常有把握,對方不會拒絕自己,否則對方又怎麼會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找上自己?他必定是有求於自己!

    但是在這個時候,新九郎卻顯得極爲悠閒起來,他甚至有功夫爲對方倒了杯熱茶,因爲現在兩個人都知道,事情到了某個關鍵的時刻。

    根本無需開口,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對方心中的所求所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新九郎放下了略顯苦澀的茶水,他終於開口了。

    “既然如此,新九郎願意傳授宮部大人以陰陽之術。”

    當然,傳授歸傳授,具體能學到多少,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宮部繼潤頓時大喜過望,他當即連連下拜:“宮部繼潤拜見新九郎大人,不,是拜見師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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