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九郎,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平井大人的女兒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大廳之中,大名淺井久政氣得簡直要發瘋,因爲他的嫡子再一次當着衆多家臣的面,向他提出了拒絕六角家婚約的事情。

    這在他看來實在是非常的不可理喻。

    和六角家以婚約的形式達成盟約,就可以避免再發生他最不擅長的戰事,同時新九郎還能白白賺到一個據說十分漂亮且賢惠的妻子。

    作爲代價,僅僅是暗地裏對六角家臣服,以及每年繳納一部分獻金而已。

    雖然他也不想白白給錢,但一想到這部分金錢比起開戰失敗後的撫卹費要少上一些之後,他就立刻感覺很值得了。

    所以他完全不明白,爲什麼新九郎會一而再的強烈反對這件事情。

    難不成,是新九郎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

    可是這也完全說不通啊,身爲大名的嫡子也是獨子,他就算再娶十個妻子,也完全不算什麼啊!

    這個回答完全在新九郎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就算對方態度非常惡劣,他心中卻仍舊不急不躁,只是面上做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父親大人,先祖亮政大人歷經千辛萬苦方纔開創了本家的基業,本家的武名絕對不能在我們手中被六角家玷污啊!”

    淺井久政頓時大怒:“胡鬧!新九郎,你竟然膽敢如此無禮!”

    “父親大人,這不僅僅是我的願望,同時也是衆多家臣的願望啊,還請您收回成命!”

    一邊說着,新九郎一邊深深的下拜。

    這是他第二次向對方下拜,權當是爲這具身體的血脈與靈魂的還禮,但是絕對不會有第三次了!

    在新九郎下拜之後,早有準備的宮部繼潤和遠藤直經也毫不猶豫的下拜,他們早都知道了今天事情的發展,甚至連最終的結局,少主也已經提前告訴了他們。

    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在他們身前身後,則是衆多數日來和新九郎有過多次溝通,互相之間也頻繁聯繫的家臣們。

    這一刻,不管是海赤雨三將中的海北綱親和赤尾清綱,淺井一門衆淺井亮親,亦或者是其他家臣,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深深下拜。

    他們都選擇和自己的少主站在了同一戰線,因爲此時此刻他們不是爲了自己,更是爲了淺井家的榮耀。

    “還請主公大人,收回成命!”

    淺井久政先是一驚,接着就感覺到一陣寒意,甚至是一絲絲恐懼。

    他的語氣都有些顫抖起來:“你們,你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衆多家臣,看到的卻大多是一片沉默和冷漠,他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他不由得用力握着身下榻榻米的邊緣,似乎以此來支撐自己迅速變軟的身軀。

    最後他十分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新九郎,猿夜叉,你是想要悖逆嗎?”

    生在滿是下克上的尼朋,生在戰國時代,身爲武家的後裔,他對於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太過於陌生,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少一門衆頓時就有些騷動,這個指控可是非常嚴重的,身爲淺井一族的成員,他們可不想看到血腥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家中。

    尤其是身爲一門衆的重臣淺井亮親,更是十分的不安。

    出於某種考慮,他放任了今日在城中流傳的消息,但是卻不代表他支持少主更進一步,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是新九郎沒有給他們更多思考的時間和機會,雖然今天不會走到那最後一步,但他卻要替他們表明態度。

    “父親大人何出此言?”

    雖然對於淺井久政在公衆場合呼喊自己的乳名猿夜叉,新九郎心中其實是非常不滿的,但是表面上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只是十分詫異的看着對方,似乎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孩兒身上流淌着淺井家的血脈,孩兒對淺井家忠心耿耿,這只是爲了本家能夠擁有更好的未來。”

    “在這個紛亂的戰國時代,對外懦弱,易於妥協的武家,可不會招來任何善意,反而只會吸引那些嗜血的豺狼。”

    “朝倉家固然是本家的世代盟友,但無論齋藤家還是織田家,都生性兇惡,更別提六角家了。。。”

    新九郎挺直了上半身,侃侃而談,每一句話都非常有條理,聽得周圍的家臣們不停的點頭,少主果然智勇兼備。

    相比之下,那個癱坐在那裏,面色蒼白的淺井久政,反而更像是個接受訓話的臣子。

    在加上幾日裏在小谷城中暗中流傳的隱祕信息,這一幕不由得讓不少家臣的心中都逐漸生出了叛逆的種子。

    也許,相比那個平庸無能的主公,少主纔是真正能夠帶領本家前進的英主啊...

    甚至連旁邊那些沒多少話語權的一門衆們也個個若有所思,說到底,他們效忠的是淺井家,而不是其中的某個人,只要能夠帶領淺井家走向天下,究竟誰做在那個位置上,並不是特別的重要啊...

    “更重要的是,”新九郎突然間提高了一絲音量,“本家已經陷入了困境之中,近江地區地狹物貧,就算再怎麼用心開墾,我們的實力也已經到達了瓶頸。”

    “想要更進一步,必須要先擊敗大敵六角家,纔能有資格向天下進軍!”

    新九郎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拳頭,以此來加強自己的說服力。

    淺井家是北近江的霸主,名義上領有十來萬石的土地,在很多農民和武士的心中,淺井家都是毫無疑問的強大勢力。

    可是擁有異世記憶和靈魂的新九郎,卻並不這麼認爲,甚至有些不以爲然。

    區區十萬石的土地,對於隔壁的震旦帝國來說,也不過是一縣之地,淺井久政這個大名,實際上就是個小縣長。

    其他各個號稱擁有一城一池的家臣們,也不過是個鎮長甚至村長而已。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這些鎮長和村長們在自己的領地上擁有很大的自主權,可以自行決定村中的賦稅,也可以隨意招募士兵等等。

    可是按照眼下這種情況來看,就算新九郎安安分分的等着淺井久政老去,再接任大名,他也仍然只是個縣長,還要受制於另外一個縣長-六角義賢。

    他會滿足於此嗎?或者說,就算他滿足了,決定做個平凡的領主,他就能永遠保證手裏的土地不被被人所奪取嗎?

    怎麼可能!

    這裏是動盪不安的戰國時代,而且是即將發生鉅變的時代。

    當時代的浪潮降臨之時,要麼乘風破浪,逆流而上,要麼就被浪潮所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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