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完忍者的彙報之後,六角義賢滿臉的不可置信,可是很快他就不用再疑惑了,因爲那陣陣隱約的哭喊聲已經傳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儘管六角義賢面目扭曲,雙目中簡直像是要噴出怒火,但下首的忍者心中卻滿是報復般的快感,不過他仍然保持着平靜的語調。
“是,本家先陣崩壞,楢崎壱岐守當場戰死,進藤賢盛大人生死不知,目前二陣的後藤賢豐大人和田中治部大夫正在全力抵抗,但仍然處於下風。”
“啊啊,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淺井長政到底用了什麼詭計?”
“據說是鐵炮。”
“鐵炮?難道有雜賀衆參戰了?可是他們雜賀衆的僱傭兵不向來都是幾十人的小隊嗎?怎麼可能會對這數千人的大戰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幾米之外的平井定武和山崎宗家等人也是面面相覷,臉上的震驚根本無法掩飾。
他們原本以爲先陣的戰鬥起碼要打上一兩個時辰,才能分出個勝負來,而且多半還是己方獲得最終的勝利。
可是現在纔過去多久,由六角家“兩藤”之一的進藤賢盛大人所率領的先陣,竟然就大敗了?
什麼時候,連淺井家的軍隊都擁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了?
如果他們之前一直這麼強大,又怎麼可能被六角家欺壓了這麼多年?所以這一定又是那位新任家督淺井長政的原因?
平井定武的思緒更加紛亂了,可惜啊,這麼優秀的武士,曾經一度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女婿啊...
雖然滿肚子的震驚與疑惑,但六角義賢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傳令蒲生賢秀,即刻派出援軍,另外我們要援助二陣的後藤大人,平井定武、山崎宗家聽令,命你們各領一千人,前往增援!”
“是,在下領命!”
“是,老臣在!”
“哦?敵方先陣崩壞,二陣正在強烈抵抗?命令磯野員昌和遠藤直經從左右包夾,三陣繼續上前,驅趕敗軍。”
看着四散潰逃六角家,端坐在馬上的淺井長政,他的心情卻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是有些失望。
原來所謂的傳承了數百年的名門六角家,也不過如此而已嗎?
自己僅僅是用了一些鐵炮,外加兩千初步訓練一月餘的職業士兵,就輕而易舉的擊敗了對方?
看看剛剛沼田祐光彙報的六角家的初步戰損,不算那些被鐵炮直接擊斃的,其他在近戰中傷亡的,恐怕還不到對方總體數量的十五分之一,甚至更少一些吧?
“恭喜主公,從此本家將成爲南北近江的真正霸主。”
雖然六角家的後陣還未參戰,但沼田祐光卻已經提起向自己的主公表達的祝賀,因爲他已經看到的結局。
唯一可能存在的意外,大概就是肥田城一方的蒲生軍了吧。
可是正在圍城築壩的他們,勢必不可能傾巢來襲,如果僅僅是兩三千人的話,又怎麼能擊敗有所準備的主公呢?
如果不是爲了刻意誘出對方,主公怎麼也不可能只在後陣留下兩千人的吧!
“呵呵,祐光,言之過早了,此戰可還沒到徹底結束的時候。將本陣向前移動,我想看看六角義賢現在會是什麼表情。”
不止是因爲時間過短,鐵炮隊沒能施展太多次攻擊,雙方就展開了近身搏鬥,更是因爲在後藤賢豐和田中治部大夫的麾下,有許多精銳武士。
有他們作爲核心,足輕們也能發揮出更高的戰鬥力,這給島左近所率領的步兵們造成了極大的阻礙。
但因爲島左近麾下的步兵都是經過職業訓練的,而且裝備更加精良,當他們組成如林的槍陣時,哪怕是六角家的武士也不敢正面抵擋,否則他們的下場和那些被捅成篩子的足輕不會有任何區別。
所以雙方傷亡率完全不同。
幾乎每一名淺井軍步兵倒下去時,都有兩名甚至三名六角軍的足輕斃命。
兵器的碰撞聲和人類臨死的慘叫聲,幾乎響徹了這片原野,大量鮮血將地面都改變了顏色。
而在這個時候,由遠藤直經所帶領的援兵率先從左側趕到了。
“我乃淺井家侍大將,遠藤直經是也!”
身披重甲,手持長槍的大將一馬當先,長槍接連刺出,瞬間殺死了數名來不及反抗的足輕。
不止是步兵和足輕們對這場戰爭滿懷期望,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在前任大名淺井久政的壓制下,他明明擁有非同一般的武力,卻幾乎從未出現在對抗六角家的陣地上,連家中都不是所有人知曉他的武名,在近江或者近畿區域,他就更加默默無聞了。
但是幸好,淺井家擁有了新任的家督。
這名家督不僅僅曾經是他的徒弟,他更擁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大志和力量,自己的力量也不會白費了!
眼見遠藤直經如入無人之境,六角軍中一名武士也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我乃田中治部大夫是也,敵將受死!”
敵將雖然很強,但他覺得自己更勝一籌,只要殺了敵將,己方的士氣就能有所挽回了!
後藤賢豐頓時就是一急,身爲大將,身負主公所託,又何必像個莽夫一樣去和敵人單挑?
但是沒等他來得及勸阻,對方卻已經衝了出去。
一騎討是屬於真正武士的浪漫,如果能得償所願,就算戰死沙場又如何?更何況自己還要更強一些!
於是後藤賢豐就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衝出去,然後沒過上十招,就被對方一槍刺中了胸口。
幾個呼吸之後,他就看見敵方的大將大笑着舉起了一個帶血的頭顱:“田中治部大夫,已被我遠藤直經所討取!”
他這一死,隸屬於他麾下那些武士們頓時就動搖了,後藤賢豐見勢不妙,連忙高聲呼喝着,試圖穩住士氣。
但就在這時,右側又傳出了一聲大喝:“淺井家磯野員昌在此!”
後藤賢豐頓時暗自叫苦,對方常年鎮守在邊界的佐和山城中,宛如一塊兒又臭又硬的石頭一般,完全無法被動搖。
而且他還深通兵法,導致十數年來,六角家都未能成功越界,可以說是六角家諸多家臣最爲熟悉且痛恨的一位敵將了。
在以前的戰鬥中,哪怕是主公親臨也無法壓制住對方,非得兩倍兵力以上,才能讓對方有所戒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