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背對着那個大個河童的橋姬卻似乎並未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她甚至還以爲淺井長政是因爲見識到了她的力量而感覺到了恐懼。

    她頓時不由得得意起來:“可惡的男人,終於見識到了我的厲害嗎?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啊!”

    “你們這些該死的河童,還不快點給我殺了他?!”一邊說着,橋姬一邊伸手凝聚出一條數米長的半透明的水鞭,凌空抽打在幾頭河童的身上。

    雖然鞭子很細,看起來也很輕,但是被抽到的幾頭河童卻瞬間哀嚎一聲,直接趴了下去。

    而那些沒被打到的河童們也是不約而同的渾身顫抖了一下,很顯然,它們都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恐懼已經深深埋在了它們的內心深處。即使再不情願,它們也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主動朝淺井長政和阿秀衝了過去。

    只不過要麼空手,要麼只拿着些許石塊兒的它們,此刻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了,河童從來都不是什麼兇惡的妖怪,所以現在它們甚至都不太會戰鬥。

    “住手,你在幹什麼?”

    這時突然間傳來一聲暴喝,接着一個兩米來高的黑影從河中站了起來,正是淺井長政之前所懷疑的河童之王。

    只不過和他預想中的醜陋河童不同,儘管背後有着河童所特有的背殼,雙臂,胸腹和臉頰等裸露在外面的部位也有鱗片存在,但他大體上卻保持着人類的形態。

    這是一個身高兩米,滿頭黑色亂髮直到腰間,擁有一臉張飛式的大鬍子的狂放男人。

    淺井長政目光一凝,在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他立刻就走出了某種判斷,是人類與妖怪的混血兒嗎?就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類,竟然能對河童下得去手啊...

    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旁邊的阿秀之後,他不由得越發覺得有趣了,同爲人類與妖怪的混血兒,阿秀身體中的另一種血脈,又將會是源自於何種妖怪呢?

    想來必定是非常高階的大妖怪吧,所以才能讓阿秀在平時保持着人類的外表,並且沒有任何妖氣外露。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對於眼下的他們來說,這個河童半妖不僅不是橋姬的助手,反而似乎與其敵對,這可是個相當不錯的消息。

    就在他有些感嘆的同時,河中間的戰鬥卻已經一觸即發,對於出現在眼前的河童半妖,橋姬顯得極爲意外且喫驚,繼而是憤怒,因爲哪怕是半妖,對方同樣也是她最爲痛惡的男性。

    至於另一方的男性半妖也同樣沒有什麼好態度,因爲被他視爲同伴甚至的兄弟的河童,竟然在他的眼前受驅使,甚至是受鞭打,這讓他如何能忍?

    而在見到半妖的出現之後,原本那些一直垂頭喪氣的河童們,瞬間就爆發出了極大的熱情,這一刻它們完全將對橋姬的恐懼拋之腦後,紛紛歡呼雀躍着朝半妖遊了過去。

    這當然讓橋姬無法忍受,受她奴役的水鬼們在剛剛的戰鬥中已經死傷殆盡,如果這些河童們也全都離她而去,那她堂堂橋姬,豈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站住,你們這些卑賤的河童!”

    橋姬的大喝頓時讓附近的十幾頭河童又是一陣渾身顫抖,顯然哪怕現在有半妖給它們撐腰,但它們仍然無法完全忘卻對橋姬的恐懼。

    但這時候半妖卻不幹了,當着自己的面打罵河童,是真的當他不存在嗎?

    暴脾氣上來的半妖“唰”的一聲從身後掏出了鎖鐮,將鐮刀頭搖得如同風車一般飛快的旋轉着,他很是咬牙切齒的道:“你敢再說一遍?”

    聽着鐮刃旋轉時所發出的那“嗚嗚”的尖嘯聲,橋姬就知道一旦被對方的鎖鐮命中,自己至少也是個輕傷,而且在遠處還有人類的情況下,她其實不應該再豎立更多敵人的。

    可如果能拋卻對男人的憎惡,哪怕只是暫時的,那也不是她橋姬了!

    橋姬尖叫一聲,左手中的水鞭直接將一頭河童打着旋兒的抽飛了出去:“河童,卑賤的河童,全都去死啊!”

    原本就在苦苦忍耐的半妖瞬間暴怒起來:“啊啊,我忍不了了,你們都躲遠點,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女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妖怪很快就打了起來。

    一個是河童半妖,另一個是受污染而妖化的橋姬,兩個同樣擅長水戰的傢伙在對於他們最有利的地形展開了激鬥,並且很快就有一方逐漸佔據了上風,這甚至讓站在岸邊看戲來的淺井長政都有些驚訝了。

    他原本以爲一頭擁有河童血統的半妖並不會有多麼強大的力量,畢竟河童本身就是在妖怪中墊底的存在,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嚴重低估了這個對方。

    他不僅憑藉力量牢牢的壓制住了橋姬,並且手裏的鎖鏈也用得出神入化,就算橋姬有那把堅固至極的紙傘護身,又能施展水盾防禦,可還是節節敗退。

    要知道鎖鐮這種由農民的鐮刀逐步發展出來的異種武器雖然威力不小,招式詭異,鐮刃,鎖鏈,外加末端的鐵球都可傷敵殺敵,但是其學習和使用的難度都是極高的,哪怕是在使用率最高的忍者之中,哪怕有高級忍者教導,真正能用得好的也是極少數的,常人幾乎不可能靠自學來達到對方這個水平。

    所以要麼就是對方是個鎖鐮天才,要麼,就是他受到過其他忍者教導了。

    不過不管是哪一樣,再加上現在對方正在和橋姬大戰,就都值得淺井長政主動向其示好了。

    就在淺井長政盤算着找機會放幾次冷箭,偷襲一下橋姬的時候,他忽然間注意到從開戰之後就一直不斷飄落的小雨漸漸停了,而周圍的霧氣也似乎開始逐漸消散了。

    這,是否代表着橋姬的力量正在逐漸衰退呢?

    他頓時振奮起來:“阿秀,做好準備,如果有必要的話,也許我們還要下河去戰上一場。”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個半妖擊敗橋姬應該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橋姬畢竟疑似有神靈的血統,哪怕只是最最下級的那種,她想必也有些保命的方法,還需要淺井長政親自出手,以求萬無一失。

    但阿秀卻並沒有立刻應下來,看着湍流不息的河水,她似乎有些爲難。

    “怎麼了阿秀?你不擅長水戰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就在岸邊幫我掠陣吧。”淺井長政並沒有強求,小谷城距離琵琶湖很近,所以他的水性非常好,但阿秀一直隱居在林中,水性不好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阿秀再次搖了搖頭,同時一抹淡淡的緋紅也在她的臉上浮現,淺井長政越發不解了,甚至有些驚異,大概是因爲與人交流的次數很少,所以阿秀的臉上很少有太複雜的表情,基本上只有在喫到好喫的東西時,她的表情纔會稍微有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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