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近江,小谷城。

    聽着身邊忍者的彙報,作爲大名的淺井久政不由得緊皺着眉頭,雖然他早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關於自己那個兒子的種種傳聞,可是每一次都只會讓他更加感覺太過虛假了。

    自己撫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會是什麼樣,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

    他雖然是名優秀的武士,可是從來就不具備什麼討伐妖怪的力量,更拿不出錢去招募並訓練數百名足輕。

    真是的,明明號稱是來自於甲賀的忍者,結果卻只會拿出這種荒謬的情報?

    不過最近家臣們的表現卻有些怪異,他們似乎真的信以爲真了,也許自己該找個機會,好好敲打一下他們了。

    明明自己纔是淺井家的大名,他們卻整天關注着自己的兒子,自己之所以忍辱負重,決定通過聯姻的方式向六角家稱臣,還不是爲了本家的延續?

    在這個紛亂的戰國時代,自己固然是沒有能力帶領淺井家走向繁榮,那就只能依靠更強者了。

    不過六角家也對新九郎的表現很不滿,也許自己該再次寫一封信,向他們表達自己的善意吧...

    想到這裏,淺井久政活動了一下因爲久坐而變得不太舒服的大腿,他想要去書房開始寫信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清朗的男聲:“父親大人,淺井新九郎長政求見。”

    淺井久政頓時就吃了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叛逆的兒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歸來,果然,他是受不了外面的困苦生活了吧?

    但隨即他不由得生出了許多怒氣,竟然膽敢自作主張拒絕六角家的賜婚,甚至還爲自己取了個淺井長政的名字,實在是太失禮了,這次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想到這裏,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准許對方拜見,而是冷哼一聲,準備給對方來個下馬威。

    “哼,新九郎,你這傢伙,竟然還有臉回來,想想你做得那些事情,你難道以爲會是什麼值得誇耀的嗎?”

    “哦?父親大人,難道您不覺得我做得都很不錯嗎?”

    隨着一聲輕響,在淺井久政完全沒有開口的情況下,木製的門已經被拉開了,露出了後面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

    淺井久政頓時稍稍吃了一驚,不僅僅是因爲對方的這個動作太過於突然,更加自安於,儘管看起來仍然十分的熟悉,但是對方身上卻似乎帶着一股莫名的,自己從未見過的特殊氣質。

    甚至讓淺井長政感覺有些心驚,甚至是一絲絲恐懼。

    儘管對方面帶微笑,但是出於某種獨特的直覺,他下意識的就開始呼喊起來:“惟安、孫次郎!”

    可是接連呼喊了兩次,他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反而有極其淡薄的血腥味,接着微風飄了過來。

    他頓時大喫一驚,雖然本身是個無能的大名,但生於紛亂的戰國時代,他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儘管是盛夏時節,他卻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迅速的蔓延至全身上下。

    他緊緊的盯着自己的兒子,像是在打量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樣,一字一頓的道:“新九郎,你這傢伙,是想要造反嗎?”

    “哦?我可並不這樣認爲啊。”

    稍微用了一點點力,淺井長政直接把整扇門扉都粗暴的拽了下來,讓淺井久政能夠十分清楚的看到外面庭院中的場景。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海赤雨”三將:海北綱親、赤尾清綱、雨森彌兵衛;

    家中頭號大將磯野員昌、並不爲自己所喜的猛將遠藤直經;

    大野木茂俊、今村氏直、上坂刑部、新莊直賴、新莊直忠、安養寺氏種、百百成政、中島直賴、多賀貞能、阿閉貞徵、野村直隆、宮部繼潤...

    他們全都是淺井家掌有實權的有力家臣,甚至連身爲淺井家一門衆的淺井亮親等諸人也赫然在列。

    更有數名看起來就非常不好惹的陌生武士,帶着一些裝備精良,看起來就十分訓練有素的士兵,將整個庭院都包圍了起來。

    而自己能用到的人手,來自甲賀的忍者已經化爲了地上的屍體,親隨兼一門衆淺井惟安也已經苦笑着被一名女忍綁了起來。

    哪怕平庸愚鈍如他,也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恐懼,看起來真的大勢已去了。

    “父親大人,並不是造反,而是爲了淺井家的興旺,所以諸位忠誠於本家的重臣纔會一同前來勸諫,還請您把淺井家的大名之位,交給我吧。”

    “爲了本家的興旺?這不是造反又是什麼?以我淺井家的實力,又怎麼能抵抗得了六角家的大勢?你這是在胡鬧!”

    淺井久政大聲的喧譁起來,似乎是在據理力爭,又似乎試圖引起其他重臣們的注意力。

    可是很快他的心就沉落到了谷底,因爲所有的家臣們都沒有任何迴應他的意思,他們要麼是低頭俯身下拜,要麼是雙眼放空只顧前方,更有甚者如家中武者奉行海北綱親,以及赤尾清綱,二者更是瞪圓了眼睛怒視着自己。

    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他說明同一件事情。

    淺井久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自忍耐着自己內心的恐懼,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長政啊,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這是他真正第一次承認了這個名字,也是在表明他的妥協。

    武家講究武運長久,長在久前,他之前可從未承認過自己兒子的這個名字。

    可是淺井長政只是目光平靜的看着他,看着這位名義上的父親:“當然是爲了淺井家,不僅僅是爲了延續,更是爲了能走的更遠,在紛亂的戰國時代,我們只能依靠自己。”

    “先祖亮政大人從豪族開始,立下了淺井家在北近江的基業,那從我開始,帶領淺井家走向天下,又有何不可?”

    即使他的語氣和表情都十分平靜,但淺井久政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跌坐了回去,他似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見到他這副模樣,海赤雨三將紛紛皺眉不已,諸多一門衆更是連連苦笑,甚至連其他重臣們心中也是個個暗自不滿,但隨即卻全都化爲了慶幸,因爲從今天開始,坐在那個位置的將是另外一個人了,那就是英明神武,並且擁有強大力量的少主!

    “父親大人,爲了爲了我淺井家的利益,請您把淺井家的大權,以及家主的位置都交給我吧。”

    “您已經爲我淺井家操勞多年,我會安排您到琵琶湖上的竹生島上隱居,還請您不要拒絕我的好意,這也是衆多家臣們的意思。”

    聽到這裏,下面的一門衆淺井亮親等人紛紛舒了口氣,這正是他們明明察覺到了這場騷亂,卻沒有制止,反而推波助瀾的原因,因爲少主已經說了,會留下久政大人的性命。

    可是淺井久政仍然渾身哆嗦着,似乎根本答不上話來了,接着他突然渾身抽搐了一下,直接向後倒去。

    淺井長政瞥了他一眼,心中越發的鄙夷了,因爲他能夠非常清楚的從對方的呼吸和心臟跳動的頻率上感受到,對方壓根就不是暈過去了,他只是在裝暈。

    或許對於淺井久政來說,他也只能通過這個方式來應對自己了吧?

    不過如果想這樣來拖延,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所以他直接擺了擺手,讓幾名武士把對方拖到後面去,他自己則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所有家臣。

    “從今日起,我淺井長政正式繼任爲淺井家家督之位,各位可有異議?”

    話音未落,他的便宜徒弟宮部繼潤第一個越衆而出,直接拜倒在了他的腳下:“臣宮部繼潤,拜見主公!”

    接着其他重臣也紛紛不甘落後,甚至連海赤雨等三將都心甘情願的拜倒在地,周圍島左近和沼田祐光等武士自然也不例外,最後所有人的聲音都化爲了同一句話:“臣等拜見主公!”

    淺井長政卻並未太過於激動,他只是“唰”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雷刀-小龍景光,在法力的催動下,閃爍着紫光的雷刀直指蒼天。

    “從今日起,我淺井長政繼任爲淺井家家督,繼承先祖亮政大人的遺志,我必定會帶領大家擊敗六角家,我們將不再侷限於南北近江,我淺井家的野望,更在於整個天下!”

    “是,臣等必定粉身碎骨,以效忠我淺井家!”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