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唐玉斐的心裏並不是太慌,沒有忘記找方向,可跑了一段路之後,胸口時不時傳來陣陣刺痛,就像藏於棉絮中的針,讓她難受的猝不及防,步伐也不可遏制地緩了下來。
她皺緊眉毛,忍不住擡起一隻手緊緊按着胸口。才跑了沒多久就已經呼吸困難,身體也太差了。
而最讓唐玉斐警惕的是,她的步子已經慢了很多,別說是個男人,就算背後是個小女生都能追上了,可她身後的腳步聲仍不疾不徐,就這麼保持着一段距離跟着。
就像是在故意恐嚇戲弄她一般,爲的是讓她體力耗盡、感到絕望。
着實是有點惡劣。
想到這裏,唐玉斐乾脆慢下了腳步,壓着心口輕輕、長長地吸氣呼氣,緩解身體所帶來的痛苦。
可也就是這時,身後的腳步聲倏然近了!
唐玉斐猛然轉身,恰好看到牛頭面具近在眼前,她瞳孔微縮,閃亮的斧頭擦着她的耳側直直劈了過去,斬斷幾根髮絲。
她仰着頭,迷宮內的陽光被高聳的牆壁遮蔽,對方的黑袍如黑洞般將她吸納其中,脖子旁邊是能取走她性命的斧刃。
牛頭面具下,一雙棕栗色的雙眸看着身前的女孩一動不動、面色發白的樣子,有些惡劣地在想,她是不是已經被嚇傻了,可他還沒有玩夠。
若換成其他女孩可能真的要絕望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唐玉斐臉色蒼白單純是因爲身體不好。
眼看着對方再一次舉起斧頭,唐玉斐突然開口:“我知道你是誰。”
對方的動作絲毫沒有被影響,詭異的牛頭面具盯緊了她,斧頭高舉。
“如果我現在高喊你的名字,你就會淘汰出局,而我直接通關。”
斧頭朝着她的腦袋直直落下。
唐玉斐突然勾了勾脣,看着他低聲吐出兩個字:“宋恕。”
斧刃懸在了她的頭頂,帶起一陣凌厲的輕風。
果然......唐玉斐面色不變,心底卻微鬆了口氣,她猜對了。
所有玩家互不相識,對方卻像貓抓老鼠般戲弄她,不是變態就是故意的,可他放過了陶月。唐玉斐有七成把握怪物玩家就是宋恕,畢竟小祕書說過,雖然失去了記憶,可宋恕內心是十分討厭自己的。
唐玉斐在迅速思考,若是對方再有要動手的打算,是她喊的快還是他的斧頭落得快?而且他是夢境締造者,遊戲規則對他來說真的有用麼?
不然還是趁現在先踹他的襠下比較保險?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宋恕同樣在心裏計較着,是不是直接殺死她來的更省事。
可他有些好奇,對方爲何會認識他,自己卻對她毫無印象。
不對,倒也不是毫無印象的......那雙棕栗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透出幾分滲人的冷意。
她這張臉讓他看着格外反胃,恨不能掐住她細瘦的脖子,看着這張臉滿是痛苦地慢慢漲成豬肝色,這也是他追了她一路的原因。
“住手!”
就在這時,宋恕身後有人厲聲喝道,幾道腳步聲迅速由輕到響地逼近。
唐玉斐偏頭看去,發現是男主樑添,他正面色陰沉地朝着兩人跑來,而他身後的是陶月,除了他們還跟着三個人。
“你沒事吧?”陶月將唐玉斐拉到身旁,眼神還帶着關切,“幸好我在趕來的路上碰上了梁添他們,你別怕。”
“我們有六個人,不用怕他。”跟着梁添來的三個人也將宋恕圍了起來,眼神不善。
“他知道走出迷宮的路,不如直接逼他帶我們出去,這樣不算違規的。”
唐玉斐不動聲色地站在陶月身側,被四個人圍住的宋恕仍一動不動,可她卻隱隱感覺到宋恕的視線落了過來,似乎是在看她旁邊的陶月?
隨後,宋恕手中的斧頭哐當落地,緩緩擡起雙手。
就在衆人還心懷警惕的時候,他卻將牛頭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過分清秀的臉,蓬鬆柔軟的頭髮微微卷,像是炒香的熟栗子,透着一股子暖和甜膩的少年氣。
沒想到牛頭面具下的人會是這般模樣,也或許是和醜陋的面具對比所帶來的衝擊太大,所有人都愣了愣。
“姐姐,我沒想傷害她。”少年揚脣微笑,露出右側一枚可愛的小虎牙,棕栗色的雙眼彎成月牙的形狀,看起來人畜無害。
他無視周圍的四個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陶月,笑意中帶着幾分特意營造的親近,極具欺騙性。
陶月也愣住了,她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不自覺地想去相信這個男孩說的話。
“我不會傷害她。”宋恕重複這句話,“剛剛我不是也沒有對你下手麼?”
身側有人冷哼一聲:“騙誰呢,剛剛我們要是來晚一步,誰知道那女孩會怎麼樣?”
“我要是想做點什麼,你們也沒有機會攔着。”宋恕笑容不變,說出來的話卻不自覺帶着譏誚,“動作太慢了。”
“你這小子,我看你是......”
話未說完就被宋恕打斷了:“況且遊戲規則裏也沒有強制我淘汰其他玩家,我沒必要這麼做,不是嗎?”
用他們的話反來堵他們的嘴,宋恕身旁的幾人果然噎了噎,一時間想不出他還有其他動機。
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宋恕又主動摘了面具,他們也不好動手。
“你有沒有其他心思,問問她就知道了。”梁添卻突然開口說道,他指的人是唐玉斐。
宋恕眸中一冷,表情不變,視線落在唐玉斐身上,有些寒。
所有人都看向唐玉斐,等着她的回答。
宋恕鍼芒般的目光刺在臉上,唐玉斐自然能注意到,她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城府還真深。
他現在的舉動估計是爲了討好陶月吧,她記得,在現實生活中宋恕也是個妥妥的白切黑,在姐姐面前只是個乖巧陽光的小白’兔弟弟。
“他沒有傷害我。”唐玉斐迎着大家的目光,語氣平靜地說道。
梁添皺眉,陶月鬆了口氣,其他人則有些不解。
宋恕感到意外,眸光更是沉了沉,誰知唐玉斐微不可查地彎了彎脣,說出下一句:“不過,我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