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暫時鬆了口氣,不過也沒能好受到哪裏去,唐玉斐右臂上的傷比較嚴重,只稍微一動,箭頭附近的皮膚和肌肉就傳來鑽心劇痛,所幸應該還不至於傷及骨頭。
而梁添在趴着拉她的時候的大腿後方中了一箭,導致他走路姿勢都有些顛簸。
唐玉斐忍着疼小心將箭桿折斷,之後隨手將它丟向崖底深淵。
梁添也學她折了箭,卻不小心觸動傷口,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他忍不住對唐玉斐說道:“其實你很多時候都出乎我的意料。”
“什麼意思?”唐玉斐不解。
“難以想象你可以這麼冷靜的應對。”梁添指了指她手臂上的傷,頓了頓繼續說道:“不管是這次,還是之前。”
“雖然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不過我還是想說,你很聰明、很果決、很有魄力,也很堅強。”他的語氣很真誠,還帶了些許感慨,“遊戲前後,你讓我對你的印象完全改觀,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不如你。”
唐玉斐偏頭看他,認真問道:“比如抓娃娃?”
梁添被她噎住,臉上浮現一抹無奈:“倒也沒錯。”
“我只是適應的比較快而已,與其戰戰兢兢地去恐懼,還不如試着享受這個遊戲。”唐玉斐話畢瞟見了梁添疑惑的神色,知道自己多言了,他不能理解自己。
畢竟對其他人來說這是個性命攸關的未知之處,只有她是在遊戲中和宋恕博弈。
於是她收回了視線,背對着他:“我不希望給大家添麻煩,我的身體不太好,你們照顧我很多。”
“不,你是個非常好的隊友,我們很幸運。”
唐玉斐只回了一句謝謝就不再說話了,因爲獨木橋上又出現了新的狀況。
不知是誰失聲:“我......我的箭用完了。”
又有人往背上的箭囊摸去,卻摸了個空,着急道:“我也沒有了,怎麼辦,可是我還沒有達成通關條件啊。”
或許是計算好的,箭囊恰好拿完,每人一個,都公平地放有12支箭。經過前幾波箭雨,大半玩家都用完了箭,此時面露焦急之色,不知道該怎麼辦。
走在唐玉斐前面的女玩家正是其中之一,她面色發白地慌了一陣,扭頭將求助的目光落在唐玉斐身上:“你可不可以給我幾支箭?我看你還有很多。”
“不可以。”唐玉斐還未作出回答,梁添已經先一步說道。
剛纔兩人落入危險中時,她本有可以拉一把的機會,但是她遠遠躲開了。雖然知道當時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有選擇自保的權利,但還是有些心寒。
梁添正直但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做以德報怨、喫力不討好的事。
唐玉斐自然也沒這個打算,乾脆拒絕道:“不好意思,我也需要用。”
女玩家動了動嘴脣,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也是爲剛纔的事情有些心虛,轉而求助他人了。
可獨木橋上逐漸亂了起來,不能達成通關條件就會被淘汰,誰都不想死。
“我都說了,給我兩支就行了,剛纔要不是我扶了你一把,你早就摔下去了!”
“喂,你真不要臉,怎麼搶小孩手裏的東西!每個人拿到的箭數量都是一樣的,用完了就是用完了!”
各種各樣的爭吵、怒罵聲響起,甚至有兩個男人直接在獨木橋上動起了手,紅着眼一拳拳揮的極用力。
站在他們前後的玩家們生怕被波及,連忙退開。
其中身材強壯些的男人幾乎是攆着另一個男人在單方面毆打,一邊打嘴裏還神經質般的重複着:“我讓你不給我,我讓你不給我!我活不下去,你也別想活下去!”
被迫捱打的男人終於無法忍受,大吼一聲狠狠撞向對方。
悲劇發生,兩人慘叫着雙雙摔落獨木橋。
因爲這個變故,爭奪箭矢的玩家們僵住了動作,覺得有一股寒氣從崖底直衝頭頂。
再鬧下去,他們或許也是這樣的下場。
“我受不了了!”走在最前端、原本因爲沒能達成通關條件還在獨木橋上徘徊的玩家尖叫道,隨後加快腳步跑到了對岸,並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不僅是他,好幾個內心瀕臨崩潰的玩家也選擇走下獨木橋,只有踏上實地才能讓他們的內心得到一絲絲安全感。
當然,也有玩家不死心,還在試圖討要或者爭奪其他人手裏的箭。
陶月再一次舉起弓箭,箭尖緩緩轉向,最後確定了目標——一個正攔着身後的人討要箭矢的男人,大有不給他就不讓所有人通過的架勢。
在現實世界中,梁添和陶月都是反曲弓愛好者,兩人在大一時就興趣相投成立了弓道社,但因爲活動的危險性比較高,就嚴格限制了報名條件和人數,社團一直不溫不火。
第二年,各懷心思的宋恕和唐玉斐成功進了弓道社,之後就有了四人的情感糾葛,也是這一切的開端。
所以說,梁添和陶月在射擊上有一定基礎能力,這次的遊戲他們很有優勢。
雖然崖底風大,可不能範圍移動的人靶比起箭場的靶子容易很多,陶月深吸口氣,咬了咬牙,弓箭脫手。
這一箭沒能達到預期效果,可還是紮在了男人的小腿上,他痛的踉蹌了兩下,第二支箭接踵而至,又釘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痛呼出聲,自獨木橋上滾落。
與此同時,梁添也挑中了紅方獨木橋上的目標,利落的一支箭解決了。
兩人不約而同將剩餘的箭都丟下了懸崖,心情有些沉重。
至於宋恕,他不會心慈手軟,早已達成通關條件,於是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落在了唐玉斐身上。
“我在大學的社團是弓道社,會一些射擊,可以帶着你。”梁添沒見過唐玉斐射擊,擔心她不會,“你的手受傷了,手臂不要繃的太緊,可以借我的力。”
他繞到唐玉斐身後,站在一個有些危險的角度把着她的手臂,同她共拉一條弦,兩人的距離很近。
宋恕微微凝了眸,看着兩人親暱的動作,眼底有些譏誚。
他下意識看向陶月,想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可突然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肩上的傷口突然囂張作疼,疼的他煩躁無比地皺起了眉毛。
下一刻,他竟鬼使神差地擡起手,狠狠將這支箭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