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一靠近那異人,身上的寒毒便有所緩解,娘娘的症狀與臣弟相似,如果尋到那異人,定會對娘娘的病情有所幫助。”司玄澤面色沉靜如水地說完,雲破月卻聽得冷汗涔涔。

    敢不敢跟她賭?賭不賭?這個男人要真是爲了給那什麼貴妃治病這麼簡單,她雲破月三個字倒着寫!

    小肚雞腸、小人度量啊!自己找不到她就去找皇帝。這不是公報私仇是什麼?此刻,雲破月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爲什麼要來這破皇宮?想不開嗎!可也沒有人告訴他那個男人就是傳聞中的宣王啊。

    前日她察覺到有人尾隨着,畫了個符紙造出靈人並在其身上留下一縷自己的氣息,讓它在九南山周遭晃悠了三天,現在想來,估計就是這宣王的人。

    這麼捉弄他,再加上之前自己對他動了殺意被其察覺,雲破月想見自己被抓到的下場,一定會很慘,非常慘……

    然而,司臨渡的面色並未顯得欣喜,他淡淡道:“皇弟可有那人的畫像?”

    “……沒有。”頓了一下,司玄澤面色微微一沉:“那人當日面容太過髒污……不過她的眸色是銀色,在坤月人中很是少見,搜尋範圍不至太廣。”

    雲破月暗暗鬆了口氣,幸好隱符可以幫助改變一些容貌特徵,眸色,她回雲家就已經改了,改成原身純正的黑色眸。

    “朕即刻遣人去尋。”司臨渡道。

    “臣弟告退。”司玄澤轉身就要走,畢竟,他關注的本就是找那個女人,而不是什麼貴妃。

    “皇弟留步。”司臨渡淡然出聲:“雲二小姐要爲貴妃煉製解毒丹藥,鶴青最近神出鬼沒,勞煩皇弟帶她去丹閣拿藥材。”

    司玄澤眉頭微蹙。皇兄怎的今日看不出來他有急事嗎。

    前日讓冷夜去跟着那女人誰料竟跟丟了,找過去時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貼着化生符紙的靈人罷了。

    而化生符紙,只有八級及以上的符咒師才能成功畫出。沒想到此人不僅精通陣法,在符咒上也造詣了得。

    念及此,司玄澤淡然勾脣。

    看來,找到之後單單把她煉化成一具傀儡都有些可惜了。

    但他一向尊敬皇兄。

    “……知道了。”男人面具下眸子閃過一絲不耐煩之色,長腿一邁,轉身就走出殿外。

    雲破月:“……”不、是、吧?

    年輕的皇帝眼眸落到雲破月怔愣的神情上,溫潤地笑道:“你便也去吧。”

    那笑太像了……明明司臨渡的笑似朗月入懷、白雪初融般熙暖溫和,雲破月心裏卻驀然劃過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雲破月垂眸,頷首低眉地應了一聲是,行禮後便走出殿外。

    司臨渡眸光凝在雲破月的背影上,很久很久,直到雲破月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外。

    陳振忍不住道:“皇上,奴才覺得這雲二小姐,很像一個人。”

    “哦?”司臨渡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出聲。

    “頗像您爲貴妃做的畫像。”陳振斟酌了一下還是說了,其實他想起來時也很詫異,但想不起來卻也很難,因爲乾清宮、長極殿、御書房……凡是皇上日常停留稍長之處,都掛着這幅像。

    有時陳振也奇怪,若真是思念貴妃,直接擺駕璇璣宮看真人不就完了,何苦整日對着這畫像?

    不過這畫像也是奇怪,除了五官與貴妃相似,神情和氣質卻絲毫沒有相似之處,貴妃嬌媚柔弱,畫像上的女子卻笑得灑脫與淡然,她的氣質有着矛盾之處。

    熱烈肆意如紅蓮盛開,也淡雅清幽似明月高懸。

    皇帝沒再說話,陳振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色,依舊如常,看不出悲喜,沒有絲毫波瀾。

    婁太醫餵了貴妃赤生丹,此刻她已經甦醒。“阿渡……”聽得帳幔裏那人柔聲在喚,司臨渡便走了過去。

    ——————

    雲破月氣喘吁吁地跟在司玄澤後頭,他在走,她卻要衝刺跑才能趕得上他。

    周遭宮殿莊嚴而華麗,朱寰碧瓦,飛檐翹角上雕刻的神獸栩栩如生,大紅色朱漆塗成的宮牆嶄新,漢白玉鋪成的拱橋泛着瑩潤的光澤。不時能看見一羣羣貌美的宮女,身着淡雅修身的齊腰襦裙,排成列迎面走來。

    走這麼急趕着去投胎啊!!雲破月內心朝司玄澤狠狠比了箇中指,看着那快要消失不見的背影咬了咬牙,要不是皇宮裏禁用輕功,她懷疑這人都要飛起來!

    冷哼一聲,雲破月元力運轉在腿部,加速拔腿狂奔過去,卻沒注意到前邊司玄澤已經停下了腳步,猛然停下,卻還是一頭便撞到他筆直的脊背上。

    “嘶!”

    雲破月鼻子狠狠撞上,眼淚都要痛出來,司玄澤則是整個後背猛地一僵。

    “你要走就走走那麼快又停你是不是腦子……”

    雲破月剛要爆發,看到司玄澤,聲音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因爲她看見司玄澤森然的面具下狹長漆黑的鳳眸隱見赤色,蘊含着凜冽的殺意。

    好……好凶哦。

    雲破月心頭狂跳!司玄澤絕對沒在開玩笑!

    聽說宣王最是討厭女人的接觸,所言不虛啊?一股強烈的生死之危彌散開來,她大腦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凝固,直接被盯得懵在那裏了,眼睛瞪得溜圓。

    他們就這樣對視着。

    一秒,兩秒,三秒……

    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定格。雲破月清晰地看見男人眼底的殺意竟然寸寸淡了下去:“到了。”

    司玄澤轉身進去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對上雲破月的雙眼,他竟然沒有用理智就克服了剛剛怒漲的嗜血殺意,要知道平日若有女人觸碰,他從來就地格殺,就連他的親妹妹也不能近他身,可除了那日九南山碰到的女人,這個什麼雲二小姐竟然也能讓他平復心境……難道說最近這病突然好了?

    靠。

    雲破月暗罵了句。

    輕輕閉眼,再睜開,看着司玄澤的背影以及他進去的那座高大的宮殿,那匾額上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丹閣。

    平復心情後雲破月走進去。

    此宮殿中沒有其他宮殿那般金碧輝煌的陳設,只有硃紅色巨柱撐起一層又一層用深色木頭裝設的簡單樓閣,古香古色的樓梯盤旋而上,給人寧靜的氣息。

    往上深處傳來了嫋嫋藥香,陣陣淡霧,是宮廷煉藥師在爲皇族製藥。

    而云破月眼前,則是一尊巨大的爐鼎,有兩個人多高,通體青黑,看不出來什麼材質,上面主幹部分是一條凸起的類似骨頭的形狀,周身繁雜古老的花紋的泛着光澤,一看就不是凡品。

    四周牆壁書架上則擺放着醫藥書卷,很多箱箱櫃櫃陳列在牆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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