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匈奴大兵扣關,劉啓小兒,必然要會師。
屆時,他還有機會,他還沒有輸!
怎可跟項羽一般,爲了可笑的榮譽就這麼自殺?
於是,當天晚上,劉濞帶着自己的親信衛隊以及部分貴族,悄悄的從軍營的一角逃出去。
剛剛出了軍營不過半個時辰。
劉濞就發現,原本紮營的營地裏火光四起,數不清的人在互相廝殺和吶喊以及哭號。
“營嘯了……”劉濞長長的出了口氣。
大軍營嘯,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就意味着,整個軍隊的秩序都將崩潰,變成一個無組織無紀律的流氓團體。
沒有任何人能約束得了一支發生了營嘯的軍隊!
“快走,快走,趁着營嘯的混亂,我們潛逃去東越,從東越返回廣陵,大事,還有成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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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證明,已經不存在任何成功的可能了。
當下邑的吳楚二十多萬人發生營嘯後,吳楚主力立即煙消雲散。
儘管,下邑、昌邑的漢軍和睢陽的梁軍,爲了抓捕和清剿離散的吳楚叛軍,花了兩天時間。
這讓劉濞等人順利的跑到了東越人的地方。
然而,當聽說劉濞敗亡的消息後,本來還有蛇鼠兩端的諸侯們,立刻就大義凜然的派出了勤王大軍,要討伐叛逆。
而原本保護劉濞側翼的周丘,在聽說了下邑戰敗後,立刻就心灰意冷,下令回師下邳。
當週丘的大軍行至半途,忽然,‘突發背疾’暴斃身亡。
其首級被部下割下來,送到了駐紮在沛郡的漢軍大營裏。
然後,下邳周氏的族人,也一個個的都被‘幡然醒悟’‘撥亂反正’的‘忠勇義民’們殺了個乾乾淨淨,連在襁褓裏的幼童,奴婢以及下人都沒有放過,周家的所有產業和屋宅更是被燒成了白地。
於是,所有跟隨周丘謀反的人,搖身一變,成爲了被裹挾和脅迫的‘良民’。
但,沛郡的漢軍以及從滎陽、齊魯等地蜂擁而來的‘勤王大軍’,沒有一個注意到這些更不會注意這些。
所有的人都垂涎三尺,眼巴巴的看着的向他們敞開了門戶的吳楚兩國。
吳楚兩國立國數十年,積攢的財富與人口,爲天下諸侯之冠。
特別是吳國,天下一半的鑄錢和大半的食鹽都被其壟斷着。
幾十年下來,其府庫的積蓄以及礦山中的金銀珠寶該有多少?
每一個人都紅着眼睛,望着地圖。
但是,沒有太尉的命令,沒有一個人敢私自進兵。
吳楚數十萬大軍,都灰飛煙滅了。
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諸侯,再敢對長安天子有絲毫不敬。
相反,齊魯諸侯現在是恨不得跪舔長安。
長安說東,他們不敢往西。
許多人甚至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聽劉濞的蠱惑,去跟長安掰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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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數日,漢軍勢如破竹,尤其是前鋒的儷寄與韓頹當的三千騎兵,現在,幾乎能抵百萬大軍。
自從得知了下邑勝利的消息後。
儷寄與韓頹當,立即按照周亞夫的命令,繼續南下。度過泗水,向彭城進軍。
所有沿途的楚國城市,全部聞風而降。
守城官吏與武官。統統出城三十里,穿着漢朝衣冠,帶着無數的百姓,簞食壺漿。迎接王師光復楚國。
而所有留在楚國的吳國貴族和將領。自然的都被自殺了。
人頭被呈遞在儷寄和韓頹當的面前。
三日後,儷寄兵進彭城,宣示着全楚光復。
又一日,韓頹當指揮三百名漢軍,輕車馳入吳國境內。
吳國的地主、士紳以及貴族階級,紛紛‘幡然醒悟’,一個個跑到韓頹當的面前,哭着喊着:‘王師何來晚也……’‘我等受吳賊迫害久矣……’。
論起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本事。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這些傢伙!
但韓頹當沒有功夫與這些人扯淡。
他急進吳地,自然有着他的目標。
在他的身邊。劇孟一直跟隨在左右。
“家上的命令是什麼?”韓頹當一入會稽城,來不及休息,就問劇孟。
對韓頹當來說,作爲一個先祖曾經投降匈奴,自己又逃回漢地的將軍,他很清楚,他的榮華富貴與地位來自何處。
沒有皇家的信任和重視,他什麼都不是!
因此,死死抱住皇室的大腿,比什麼都重要。
是以,當他得知劇孟等人身負太子使命時,他立即就熱情無比,決定全力配合。
“家上有令,吳國的船廠、作坊、礦山以及工匠的居所,全部要保護起來,不許任何人破壞!”劇孟答道:“這是死命令!”
說着劇孟就拿出了太子交給他的印信以及手令。
“諾!”韓頹當接過印信和手令,跪下來,道:“末將遵命!”
然後,他就對着自己的部下下令:“立即告訴吳地的所有官吏,吳逆的作坊與船廠、礦山,不許任何人出入,等待本將去接受,違者,以從逆論處!”
作爲徹侯兼將軍,同時還有着天子劍在身的韓頹當。
他此時,就是吳國的太上皇!
儘管他只有三百騎兵。
但是,整個吳國的官僚系統和貴族系統,在此時,恨不得將他供起來膜拜,哪裏還敢違逆他的意思。
於是,吳國的官僚們以前所未有的高效運轉起來。
所有的船廠、作坊和礦山,全部被封存起來。
所有的工匠都集中安置在一起居住。
甚至,就連廣陵和豫章,這兩個韓頹當還沒到的郡,也在聽到風聲後行動了起來。
然而,即使如此,也還有幾個作坊和一個船廠在韓頹當到的時候,已經被成了廢墟。甚至,就連會稽的銅山,也差點被一羣盜賊給劫掠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