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三百七十一節 統治就是忽悠
    是夜,刑曹令吏張湯宅邸,燈火通明,大宴賓客。

    張湯如今不比過去了。

    他在今年正月,把家從鴻固原,遷到了長安城最爲繁華的尚冠裏。

    尚冠裏靠近戚里,與未央宮只有半個時辰的車程,可謂寸土寸金!

    等閒人家,想在這裏安個宅子,不花個百八十萬,連塊瓦都估計買不到!

    住在這裏的人也是非富即貴!

    譬如袁盎、晁錯的府邸,也都在此處。

    張湯的頂頭上司,廷尉趙禹的宅邸,就在張家隔壁!

    而張湯入仕不過一年,其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他居然能在這尚冠裏買下一個宅子!

    這讓長安的輿論,幾乎一片譁然!

    張湯對外解釋,這是他的妻子,田少君陪嫁過來的嫁妝之一。

    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田少君,雖然不是田家嫡系,但,她這一嫁過來,田家就將之看成嫡系了,不止族長田信認她做了義女,將之上籍入戶,按照漢律,上籍入戶的子女,享有遺產繼承權。

    這就幾乎與親女兒差不了多少了!

    既然連戶口本都遷了,這陪嫁,當然與親女兒一樣了。

    陪嫁的嫁妝除了這棟奢華的豪宅之外,還有錢五百萬,金一千金,首飾數十套,綢緞五百匹,奴僕一百人。

    但,沒幾個人相信張湯的解釋。

    尤其是貴族們……

    只是,也沒有那個笨蛋跑去御史大夫衙門舉報就是了。

    張湯看着這滿院的賓客,心裏面,也生出些自豪感。

    張湯自不是笨蛋,他很清楚,人際關係是很重要的!

    而這滿院賓客,大抵都是舊時太子*的同僚,未來漢家的重臣候選。

    換句話說,哪怕是隻結好了這其中的半數,對他將來在仕途上的幫助都是非常巨大的。

    一個好漢三個幫!

    縱使當年蕭何曹參,天縱其才,但倘若沒手下那幫勤奮肯幹踏實的屬下,他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休想也有什麼成就!

    而張湯,此時也在小心翼翼的網羅着自己的班底。

    “兄長,奉車都尉劇公與駙馬都尉義公可曾派人去延請?”張湯打量了一下院子裏的賓客,然後,對身邊的大舅子田甲問道。

    田甲聞言,答道:“郎君,劇公剛回長安,家裏老母與賢妻爲其擺下酒宴,接風洗塵,因此迴轉道:蒙公厚愛,不敢推辭,只是老母愛妻,久未相見,來日必登門謝罪!”

    張湯聞言,點了點頭,天倫之樂,確實不好打攪。

    只是,義縱呢?

    劇孟與義縱是張湯現在最想拉攏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奉車都尉一個駙馬都尉,看字面意思就知道了,正式上任後,肯定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天子身邊。

    這樣的人,只要拉攏一個,那他以後,就簡直不要太爽!

    田甲又道:“至於駙馬都尉義公,我派去的人回報說,義公並不在家,也未在官邸,據義府的下人說,義公被左相國請去了……”

    “哦……”張湯聞言點點頭。

    心裏卻暗暗的留意了這個特殊的信息。

    義縱怕是攀上了周亞夫的大樹了,這就更要好好拉攏了!

    既然義縱與劇孟,都不能來,張湯看了看賓客,幾乎差不多來齊了。

    就只有周遠、司馬相如這兩個死宅沒有來。

    不過,周遠的話,隨着先帝駕崩,重要性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高了。

    至於司馬相如?

    一個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傢伙,有他沒他,區別不大。

    於是,張湯就吩咐道:“兄長,既然賓客差不多到齊了,準備開宴吧!”

    “諾!”田甲點點頭,完全以下人的姿態道:“我這就去吩咐廚房!”

    正要走開,卻見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一個下人立刻前來通秉,道:“顏異顏公與汲黯汲公來了!”

    如今,新君登基,原本的太子*體系,自然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原本的各種太子屬官官員,基本上,目前都是保留待援,安排待定。

    是以,顏異與汲黯,因爲沒兼職,所以就沒有官職稱呼,但待遇,還是依照以前一樣。

    張湯聞言,臉色有些怪。

    顏異與汲黯,可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這兩個傢伙居然聯手來了?

    想幹嘛?

    砸場子嗎?

    “我也不是喫素的!”張湯心裏想着,臉上卻露出滿臉笑容,向前迎上去。

    “啊呀,啊呀,貴客,貴客啊!難怪鄙人今天一早就聽到喜鵲在叫……”張湯笑着來門口,朝着已經下了馬車的汲黯與顏異拱手道:“快快裏面請!”

    顏異與汲黯對視一眼,也都面露笑容,汲黯道:“聞說張令吏大宴賓客,某與顏兄,就厚着臉皮,上門來討杯濁酒!”

    話裏話外卻在指責張湯,宴賓客不給他們兩個發帖,這事情做得不地道!

    張湯聞言,臉色不變,笑着道:“寒門陋室,安敢望二位尊客?”

    心裏卻想着,果然是來砸場子的吧?

    其實,這個事情,張湯覺得,就算自己不說,顏異與汲黯的智商,也應該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無非大家各憑手段,看看誰更獲同僚愛戴而已。

    至於所謂的內史職位,只是個噓頭而已。

    張湯自己又不傻!

    他才二十來歲,做這個刑曹令吏,已然是戰戰兢兢,下面的人,不服他的,不鳥他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真要當了內史,怕是頭天上任,次日,就要被人搞的下不了臺了!

    是以,他只是藉着學習晁錯的幌子,行拉幫結派之實。

    太子*潛邸之臣,都是朝廷精挑細選的精英。

    這等人才,能多拉攏一個到自己身邊,將來都可能成爲決定仕途前途的關鍵!

    而張湯也認爲,汲黯與顏異,也應該是打着這麼個算盤。

    大家的眼光,都不是放現在,而是放眼了十年以後的朝局。

    而十年後,朝堂之上,現在院子裏的這些人,恐怕少說也是一個千石大員,兩千石封疆大吏,必然不少,甚至九卿也可能有幾個!

    這是一個真正的寶庫!

    張湯不奢求全喫到嘴裏,能咬下最大最肥的那塊肉,他就心滿意足了。

    今日宴會,只是試探。

    但哪成想,這顏異與汲黯,居然連面子都不要了,直接跑過來打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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