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五百九十七節 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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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軍臣發出一聲大笑,以手撫胸,對獵驕靡一行做出邀請,道:“哥哥還是先請入帳罷!”

    “遵從您的意志!”獵驕靡深深的低頭。

    而隨行的烏孫貴族,則紛紛以頭觸地,表達臣服。

    這讓軍臣身後的匈奴貴族,稍微舒服了一些。

    軍臣於是上前,拉着獵驕靡的手,肩並肩,朝着王帳走去。

    彷彿過去老上單于在位時,獵驕靡來到匈奴王庭的情況一般。

    進了王帳,主賓分坐。

    “哥哥,這次請您來,是想向您通報一件事情:大匈奴已經決意滅亡大宛……”剛剛落座,軍臣就亟不可待的對着獵驕靡道:“根據左賢王的報告,大宛,有着三十萬以上的人口,還有至少二十萬的奴隸,這些,都是財富,大匈奴願與烏孫分享這些財富!”

    伴着軍臣的話語,烏孫貴族也都是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可能是因爲歷史和傳統還有習俗的緣故,烏孫的政治體制非常鬆散。

    其政體結構,比之匈奴,還要分散。

    在匈奴,單于發令,哪怕是附庸的烏恆、鮮卑,也必須百分百服從,不然,只有滅亡。

    冒頓和老上兩代單于,用鐵和血,樹立了單于的絕對威權。

    但在烏孫,卻不是如此。

    因爲傳統和歷史的緣故,烏孫實行的是原始的氏族制。

    這是比部落制度還要落後和低效的原始制度。

    烏孫內部,分爲三甕候。

    每一位甕候,都是一個氏族的首領,控制着各自的部落和軍隊。

    因爲歷史的緣故,在實際上,這三位甕候,甚至都不是一個民族的。

    左候昆盾是烏孫本族人,昆盾這個名字,在烏孫語中,就是王之盾的意思。因爲。在烏孫語言中,昆與靡、彌相通,而靡是天神之子的意思,所以。所有烏孫的國王,在即位後,都會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上一個靡字。

    列如獵驕靡,翁歸靡、軍須靡等等。

    而這位左候昆盾是獵驕靡的長子。在實際上,地位就跟匈奴的左賢王一樣。

    假如,一切順利,那他未來,即位爲昆莫後,就會在自己名字後面加上一個靡字,稱爲昆盾靡。

    只是這位昆盾身體並不好。

    但昆盾的兒子軍須卻被許多人看好——儘管他還在襁褓之中,但,已經有烏孫薩滿預言,他將帶領烏孫走向強盛。

    此刻。昆盾就站在獵驕靡身後,忠實的執行自己王之盾的職責。

    在昆盾旁邊,是他的弟弟,烏孫大祿泥莫。

    大祿,是烏孫的官職名,大概跟中國的丞相差不多,負責協助國王,統管全國。

    只是,這位大祿眼神冷峻,看着匈奴人的眼神。頗爲不善。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大祿,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更重要的是。最近他的實力迅速膨脹,靠着龐大的財力,籠絡了烏孫國內的兩位甕候,使之傾向於大祿。

    而在獵驕靡的左右兩側,則分別坐着那兩位立場已經傾向大祿的甕候。

    右候遮休和中候撒斯。

    遮休是一個皮膚略微有些深的黑髮褐眼男子。

    遮休的祖先,是從前月氏國內的一個強大部族的首領。三十年前,烏孫與匈奴組成聯軍,對月氏發動最終戰役,正是遮休的祖先倒戈一擊,造成月氏全面潰敗。

    甚至,月氏王庭,都是被遮休的父親親自放火焚燬。

    因此,在本質上來說,遮休其實是月氏人。

    這一點,遮休本人從不隱瞞。

    烏孫與匈奴,也都清清楚楚。

    這次,匈奴號召西進,對月氏人斬草除根,遮休是烏孫國內最積極的支持者,原因很簡單:不滅了那些月氏人,萬一他們回來復仇,遮休與他的部落,絕對是第一個躺槍的。

    對叛徒,遮休很清楚,月氏人是絕對不會輕饒的。

    所以遮休聽完軍臣的話後,就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

    但另一邊的撒斯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撒斯身上掛着許多黃金飾品,頭戴着一頂怪模怪樣的尖狀氈帽,臉上跟匈奴貴族一樣,留着幾條被小刀劃開的刀疤,看上去,這位烏孫的中候,有些猙獰。

    作爲烏孫國內塞人的首領,撒斯才懶得去管匈奴人想要幹嘛。

    要不是大祿給了他黃金賄賂的話……

    他甚至都懶得管昆莫的兩個兒子之間的撕逼。

    獵驕靡用自己渾濁的眼神,掃過他的兒子和大臣們,烏孫的現狀,獵驕靡很清楚。

    除了右候遮休,其他所有人都不怎麼贊同跟着匈奴去西方打月氏。

    但作爲國家的主宰和最高統治者,獵驕靡的經驗告訴他,假如他當面拒絕軍臣的要求,那麼,烏孫,就會被匈奴視爲敵人。

    對待敵人,匈奴人從不手軟。

    因此在思索片刻後,獵驕靡站起身來,對着軍臣恭身問道:“尊貴的大單于,打下大宛,烏孫能得到多少奴隸?”

    在大草原上,奴隸,就是一個國家和民族最支柱的財富。

    匈奴的強大,就是建立在奴隸的屍骨之上。

    沒有奴隸的供養,以匈奴不過百萬的人口基數,怎麼可能號稱控鉉數十萬?

    沒有奴隸,烏孫就更不可能以不過三十萬的總人口,卻能養着數萬的騎兵!

    自有人類以來,這大草原上的主旋律,就是奴役他人和被他人奴役。

    因此,獵驕靡的問題,直指關鍵核心。

    軍臣的呼吸,也開始濃重起來。

    對於烏孫,匈奴是警惕的。

    至少軍臣即位後,就對這個自己的義叔的國家,萬分警覺。

    現在的烏孫,可不是三十年前那個需要匈奴羽翼和保護的小弟。

    人口接近三十萬,控鉉至少四五萬。

    這樣一股力量,就在匈奴的西方,毗鄰西域那些小國。

    軍臣真是有些擔心,萬一。要是將來烏孫人繼續強盛下去,而匈奴卻陷入衰弱,那該怎麼辦?

    在這草原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所謂的情懷、道義與忠誠了。

    因此,軍臣纔要不惜一切,將烏孫綁上匈奴的戰車,藉助對西方的戰爭,打着消滅月氏的旗號。消耗烏孫的力量。

    既然是打着這樣的算盤,軍臣當然不會給烏孫留下藉機壯大自己的機會。

    因此,軍臣將臉一板,問道:“昆莫是信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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