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六百零二節 魚海!魚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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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黑水河畔,擠滿了圍觀的人羣。

    無論是濊人,還是漢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兩艘巨大無比,小山一樣停泊在江面上的樓船。

    這種當今世界水面上最大的戰艦,確實具備了無與倫比的視覺衝擊感。

    但,更讓人無數人驚訝的是:那張正在江面上緩緩拉開的巨網。

    別說是濊人了,就是來自中國的移民,也從未見過如此巨大、複雜、精密的大網。

    這張網在江面上被兩艘樓船一左一右拉開,並緩緩沉入水下。

    即使相隔數百步,但人們還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網繩是何等的粗大。

    張未央拿着自己的手,比劃了一下。

    最後發現,那些網繩,每一根都至少有他的拇指那麼粗。

    這個發現讓張未央長出了一口涼氣:“泰一在上,如此粗的麻繩,究竟是如何編織出來的?”

    作爲農民,尤其是西漢的農民,當然不可能沒有接觸過苧麻和編織苧麻。

    中國主要以苧麻作爲麻布和繩索的原料。

    在中國腹地的農村,苧麻被廣泛種植。

    桑木業甚至是許多地區的經濟支柱。

    張未央也曾經親自參與過織麻作業。

    那是一個漫長而艱辛的過程。

    首先,你需要一大塊的苧麻田,然後,你得將這些苧麻砍倒,捆成捆,最後將它們丟到一個專門用來摳麻的水池中浸泡半個月。

    半月之後,再將這些苧麻從水池中取出。撕下外皮,才能開始紡紗。

    邯鄲用的紡紗方法是純手工的紗輪。

    具體是用兩個石質或者陶質的小圓輪子,一頭吊着那些從水中取出來的苧麻纖維,一頭則不斷將這些散亂的纖維拉伸。

    通過持之以恆的反覆工作,逐漸獲得可以用來織布以及作爲繩索使用的麻線。

    但即使是最好的拉紗人。也無法保證,自己捻出來的麻線的質量。

    換句話說,捻出來的麻線,究竟能用於什麼用途,在沒有看到成品前,沒有人能保證。

    作爲農民。張未央很清楚,這張巨網的每一根網繩,都可能需要一畝甚至好幾畝的苧麻,來做原料。

    換句話說,這張巨網的每一根網繩。都是用黃金來編造的。

    即使不談這些。

    哪怕是將這張巨網就地分解,所得的麻繩拿回去織布,其價值也是數十萬甚至百萬錢!

    “朝廷瘋了嘛?花費如此巨大,就爲了製造一張網?”張未央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辦法跟上朝廷的節奏了。

    “這張拖網,真能一次捕魚數千石,甚至上萬石?”薄世站在一艘樓船的甲板上,對此也頗爲懷疑。

    最重要的是:就算抓到了那麼多魚,拉得動漁網嗎?

    要知道。幾千石魚,加上水和網繩,那重量。可就根本不是人力能拉動得起來的。

    但很快,事實就讓薄世內心的吐槽化作烏有。

    當龐大的巨網完全沉入水下後,兩艘龐大的樓船就開始升起船帆,藉助風力,向下遊行駛。

    巨大的樓船,毫不費力的拉動着龐大的漁網。水面上只看到無數的魚羣在跳躍,一根足足有手臂那麼粗的巨繩。被幾個士卒,拉着來到樓船頂層上的機械面前。

    薄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機械:是滑輪!

    作爲帝國的精英貴族階級。薄世對於滑輪一點都不陌生。

    早在遙遠的西周時期,中國的工匠就已經開始使用滑輪進行修築城市、陵墓以及軍事要塞了。

    至秦朝時,滑輪技術更是迎來了大發展。

    出現了專門裝載滑輪機械的滑輪車。

    傳說,秦始皇就是使用滑輪車,吊起巨石和磚木,修建阿房宮。

    而漢室少府之中,類似的滑輪機械裝置,也是非常繁多。

    但眼前的這個巨型滑輪機械,顯然不是薄世過去看到過的任何滑輪機械。

    它更復雜,也更加精密。

    整個機械被固定在樓船甲板的艙室之中——顯然,那個艙室被少府改造過,使之可以將那個龐然大物固定住。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整個滑輪機,是由數個大小一不一的滑輪組成,他們彼此緊密相連,使得整個滑輪機械充滿了一種讓薄世爲之神醉的藝術美感。

    而這種由多個滑輪共同工作,彼此配合的機械,在這以前,從未在中國出現過。

    換句話說,這是少府的最新科研成果。

    而在這個滑輪組之前指揮着士卒,操縱滑輪組運動的那位墨者,則是微笑着回頭,對着薄世和徐偃道:“此機械乃是吾墨苑在採納了西方大秦名曰:亞氏之大賢所著之《機械原理》中的‘複式滑輪’定律後,合吾墨家之技,製造而出的專門用於拖動和吊動人力所不能及之器物的機械!”

    這位墨者撫着自己的鬍鬚讚道:“那位西方大秦國名曰亞氏之大賢,若生在中國,必爲吾墨家鉅子之選啊!”

    這個評價,在這位墨者看來,已經是非常非常高了。

    “西方大秦?”薄世聞言,也是想了起來,據說幾個月前,匈奴人送了一批奴隸來長安給天子做禮物。

    其中有個奴隸,自號乃西方大秦國之使者。

    哪怕薄世遠在新化,也從一些邸報與書信中知道了這個事情。

    但卻沒有放在心上。

    對中國來說,大秦也好,安息也罷,都是遠在天邊的不知名國度。

    高高在上的士大夫貴族們,很多連匈奴的事情都不想關心。

    因此,大家也就是將之當成一則趣聞看待。

    但此刻,當薄世得知。眼前的這個巨大的滑輪組的製造原理,是來自那名爲大秦的國度時,他的態度也變了。

    “如此說來,這大秦大抵也算是一個有道之國了!”薄世評價着:“有機會的話,吾回長安。或可召那大秦使者問上一問……”

    這樣的評價,對於中國的士大夫貴族階級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

    畢竟,如今的國人,對於外部世界,基本上都是將那些國家的人民。看做是兩條腿走路的野獸,需要中國爸爸‘教化’和‘感化’,才能知道如何做一個真正的有益於世界的人。

    能讓一個貴族對一個域外之國,做出‘有道’這樣的評價,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飛越。

    “子仁兄。某倒是見過那大秦之使……”徐偃微笑着道:“其人相貌大體與中國類似,也還算知禮,據說陛下命其隨《詩》博士王公進學,翌日,或可與兄坐而論道,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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