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覺得,這位匈奴的右谷蠡王如何?”劉徹徑直對周亞夫問道。
“回稟陛下,臣竊以爲,此人也,不足爲謀……”周亞夫也不客氣,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劉徹呵呵的笑了一聲。
古典中國的士大夫貴族階級中的精英,基本都有着非常深重的道德潔癖。
譬如,現在站在劉徹眼前的這位大漢丞相。
在曾經的歷史上,周亞夫罷相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其堅決反對劉徹的老爹敕封包括盧它之在內的匈奴五歸義候。
理由也很簡單:彼其背主降陛下,陛下候之,則何以責人臣不守節者乎?
雖然當時的周亞夫,其實是一個幾乎失去了理智,只想着噁心皇帝,好讓自己回家種田的周亞夫。
但,從這個上面也能看出來一些周亞夫的意識形態。
周亞夫要是能跟伊稚斜這樣的人看的對眼,那才叫見了鬼了。
劉徹站起身來,對周亞夫吩咐道:“右谷蠡王所求的事情,朕就交給丞∞∞∞∞,m.⊕相去辦了……”
周亞夫聞言,微微一愣,但還是恭身拜道:“諾,臣謹奉詔!”
對於私德與公德,只要腦子還沒被衝糊塗,周亞夫還是能清楚的分辨得出來的。
見周亞夫領命,劉徹也放下心來了。
原先他還是有些擔心,周亞夫會抗拒這個可能會有傷名聲的命令,甚至跟他牛。這才吩咐讓周亞夫在屏風後旁聽。
爲的就是給周亞夫打個預防針,讓他清楚。此事的干係非常重大,涉及到整個戰略部署的大局。
至於。周亞夫能不能辦成。
對此,劉徹毫不懷疑。
老劉家早就有了一整套完整的策反和動員、誘惑匈奴使團成員的程序和流程。
這次的任務,雖然難度高了,一次性就要策反或者逼迫十幾個匈奴使團成員‘歸義’。
但,有着伊稚斜配合,一切都會簡單。
劉徹只需要看戲就好了。
隨後兩天,在公車署的匈奴使團駐地,接連上演了十幾場‘好戲’。
在伊稚斜或明或暗的幫助下,漢室的大鴻臚衙門。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整個匈奴使團裏隨行的大部分前漢人都給策反了。
在實際上,漢室策反這些前漢人,比起後世天朝收編公知還要簡單。
畢竟,這些人,絕大多數,或是因爲在中國犯罪或者貪污,因此畏罪潛逃到匈奴避禍的。或是因爲自己覺得自己萌萌噠,人品學問一級棒。奈何朝廷瞎了眼,讓自己這等大才,懷才不遇,因此。把心一橫投了匈奴的。
對付這兩種人,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大鴻臚的官員,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拋出幾根骨頭,就立刻讓他們‘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了。
畢竟。論享受和待遇,還是漢朝官員給力。
當然。也不是沒有從內到外,都深深覺得自己是匈奴人,要給大匈奴盡忠的笨蛋。
對於這些傢伙,大鴻臚的官員,只是冷笑了幾聲,然後,就不再搭理他們了。
然後,第二天,這些傢伙就紛紛出了‘意外’。
有人不慎落入井中,也有人忽然覺得‘生無可戀’,更有人‘突發暴病’。
於是,整個使團立刻就分裂了。
有死忠軍臣的人,甚至開始準備起了祕密逃回匈奴。
可惜,他們連公車署都出不了。
丞相周亞夫親自給五官中郎將下了命令,公車署,日夜都有上千名軍人在警戒和‘保護’。
連一隻蚊子都休想進出。
但漢室也只能幫伊稚斜到這一步了。
剩下的事情,就得伊稚斜自己去辦了。
他必須從剩下的使團成員中分辨出,那些是軍臣的死忠,那些是忠於他的人,那些又是能控制住和收買的。
畢竟,一個使團,出現十幾人甚至二三十人叛逃,主要成員還是過去的漢人。
此事,傳回匈奴,王庭可能不會多心。
但要是一個使團,有大半,甚至可能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匈奴成員,忽然間就‘歸義’了。
這豈不是掩耳盜鈴,等於堂而皇之的告訴軍臣——這裏面有鬼嗎?
所以,劉徹最多最多也就是能幫伊稚斜清理或者‘留下’幾個可能泄密的刺頭。
前些時日策反使團中的降臣,就是爲了給‘留下’這些刺頭鋪路。
近年以來,純正的匈奴貴族,歸義中國的例子不是沒有。
但這些例子,基本都有一個前置條件——即有漢朝降臣帶路、慫恿和鼓動。
譬如太宗時弓高候韓頹當與襄城候韓嬰,率領其父韓信的大部分部衆,在漢匈戰爭後反正歸義,就有大批與他們關係親密的匈奴貴族甚至部族首領一同歸義。
還有河南戰役後,陳烯的幾個舊部,率衆歸義,同樣也帶來大批的羌人前來投靠。
而在歷史上,盧它之的反正,甚至引發了匈奴幕南部族的連鎖反應。
除了盧它之外,還有四位匈奴部族首領,率領所有部衆歸義中國。
所以,按照這些慣例,假如有漢朝降臣反叛,出現幾個匈奴朋友跟着一起駐留漢朝,這並不奇怪。
多就是引發單于庭對其國內的其他漢朝降臣的打壓和審覈而已。
但即使如此,也最多能幫伊稚斜搞定使團裏那些少數的刺頭。
其他人就得看伊稚斜自己的了。
忽悠也好,鼓動也罷,收買也行。
反正他得搞定其他大部分的使團成員。
要是他連這樣一個的使團也搞不定,那他回到匈奴也就活該被軍臣弄死。
劉徹也就只好當看了一場好戲了。
然而,事實證明,伊稚斜還是很厲害的。
只用了幾天,大鴻臚就報告,伊稚斜已經基本控制住了使團內部。
最起碼,將大部分的使團成員,都綁到了他的戰車上。
至於辦法?
其實簡單的很。
伊稚斜將使團的副使,同時也是軍臣的心腹,名爲蘭普之的貴族以及其他幾個軍臣的鐵桿貴族抓起來,然後,讓其他使團成員一人上去割一塊肉下來。
割了的,就是自己人,不割的,就去死。
劉徹聽了這個事情後,也笑了起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劇本發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