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陛下之命……”劉閼得意洋洋的對着袁盎解釋:“當然,寡人也有所貢獻……”
“陛下已然下令,欲捕鯨,須租用樓船之船舶,除此之外,還需如採掘銅礦與金礦一般,申請許可!”
“這許可之費,每歲自百金一艘至千金不等!”
“隆慮自去歲開始,就欲捕鯨……”劉閼笑眯眯的說道:“爲了這艘捕鯨船,寡人聽說,隆慮還跟朝鮮君借貸了兩千金!”
袁盎聽着卻是目瞪口呆。⊙,
劉閼雖然沒有說的太仔細,太明白。
但袁盎還是知道了兩個信息。
第一,這艘鉅艦,在還沒有造好的時候,隆慮候陳嬌就已經繳納了全部的費用!
而且,看樣子和情況,即使隆慮候陳嬌拿出了造艦費用,但這船也不屬於他。
只是他從樓船衙門手裏租到的。
單單是爲了租用這艘船,他每年就要繳納千金的租稅!
除此之外,他還要爲了這艘船的捕鯨許可,再繳納一千金給國家!
第二:即使是在成本如此高的情況下,隆慮候依舊願意支付這樣一筆巨大的金額,甚至,跟朝鮮君借貸。
朝鮮君的錢,可不是那麼好借的!
借他的錢,跟借梁王的錢沒用差別。
這利息,恐怕與高利貸差不多。
這說明,這捕鯨的利潤,恐怕比挖金礦還高!
但,袁盎還是無法理解。
假如,隆慮拿這船去新化的河裏捕魚,他都還可以理解。
畢竟,新化的那條河,如今歲入數千萬,簡直就是一個永不枯竭的金礦。
樓船衙門將它看成了寶貝一般,不許其他任何人插手。
光是在新化城,樓船將軍衙門就駐紮了千人。
但這捕鯨……
聞所未聞啊!
能有賺頭嗎?
想了想,袁盎覺得應該是有的。
不然,就陳嬌那個個性,雁過拔毛,連名聲和聲譽都能不要的渣渣,怎麼可能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來做這樣的賭博?
必然是這其中有着袁盎所不知道的巨大利益。
“大王,隆慮花這麼多錢,他能回本嗎?”袁盎故意問道。
“如何不能回本?”劉閼微微一笑:“光是墨苑,便願意以一錢一斤的價格回購所捕鯨魚之筋骨!”
劉閼踩了踩腳下這艘鉅艦,看着那臺巨大的牀子弩。
這艘捕鯨船,可是能獵殺海洋之中一切巨獸的可怕船舶。
它安裝的牀子弩,能射殺任何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巨獸,強大的絞盤,擁有着強大的拖拽功能。
迄今爲止,漢家所獵殺的最大一頭鯨魚,重達數千石!
其筋骨剝下來,足足有十萬斤之多!
換句話說,光是一頭鯨魚光是筋骨,就可能價值十萬錢!
更何況,鯨魚的油脂,價比黃金!
“太傅可知,如今一斤鯨魚油在安東與遼西價值幾何?”劉閼神祕的問道,然後伸出一個手指:“一百錢!而且還有價無市!”
“而鯨魚,哪怕是最小的幼鯨,也能提煉至少千斤油脂!價值十萬錢!”
“隆慮得此船,最多半年,就可以回本……”劉閼說道:“天下還有比這個更賺錢的買賣了嗎?”
袁盎聽了也是目瞪口呆。
半年就能賺回五千金?
假如不是出自劉閼之口,他必定以爲這是瘋話!
這怎麼可能呢?
當今天下最暴利的鹽鐵買賣,去年一年,也不過爲國家貢獻了二十餘萬萬的利潤。
換算成黃金,也就二十來萬金。
但這可是整個天下的產出,而且還包括了許多成本在內。
實際淨利潤,可能也就數萬萬而已。
袁盎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世間素來物以稀爲貴。
這些鯨魚油脂,生產出來,假如只是一兩萬斤,大概還能保持價格。
但一旦產量超過百萬斤一歲。
這價格豈非要跳水?
畢竟,鯨魚油脂,袁盎也只是聽說有防凍功效而已。
“隆慮候能賣給誰?”袁盎問道:“隆慮總不能到處去兜售,如同商賈一般吧?”
要真是那樣,那洋相出大了。
堂堂列侯,不要臉面,到處推銷,皇室跟國家的臉都要丟光!
“少府以一百錢一斤,無限制敞開收購……”劉閼說道:“而且,鯨魚油脂還可以抵充租賃費用與許可費用……”
“嗯?”袁盎聽了,有些不太能夠理解。
當今天子這是要幹嘛?
他一方面高價出租捕鯨船,還設下高昂的所謂‘捕鯨許可’費。
想來,爲了維護住這捕鯨許可費,樓船衙門會非常用心的積極巡查海域,禁止其他人沒有許可私自捕鯨。
這也是當今的一貫的做法了。
用某個高利潤的產業來維持一個在目前來說看上去似乎沒有作用的機構。
譬如,今上用賽馬和賭馬,維持主爵都尉衙門的存在。
又譬如在過去,用鹽鐵衙門的利潤,補貼墨苑的支出。
拿着商人的錢,給國家修路,鋪軌道。
這個世界上大抵沒有比當今更擅長借力打力的人了。
這樓船衙門也是如此。
在以前,是靠着從新化捕魚來維繫龐大的艦隊和各個基地的存在。
但,這樣卻依然被人非議。
很多大臣都覺得,這樓船衙門,沒有必要維持那麼大規模的艦隊和那麼多基地。
反正只是捕魚和送貨運輸而已。
砍掉一半不必要的基地和艦船,把錢省下來造福天下更好。
過去,袁盎就是這非議羣體中的一員。
而且,到現在,袁盎依然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這樓船衙門,維繫這麼大規模有什麼能用?
是能幫國家多產糧食,還是能幫國家開疆拓土?
捕魚送貨和運輸,也用不了這麼大規模。
砍掉一半,一年就能省下一萬萬錢。
這些錢,不管是拿來修渠道也好,養騎兵也罷,都很好!
但,隨着捕鯨船的橫空出世,以及天子規定鯨魚油脂無限制敞開收購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