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丞相入宮,有何要事?”劉徹笑眯眯的問道。+,
周亞夫想起了自己入宮的事情,於是神色一凜,說道:“陛下,楚國、趙國社稷無主將近四載,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臣以爲,陛下當決斷矣!”
這個事情,也確實是只有周亞夫能對劉徹說。
其他大臣,都不夠資格!
劉徹聞言,心說:果然如此。
袁絲這個傢伙,都離開長安了,他的影響力,卻依舊如此巨大。
“袁絲,你就不怕你變成楊修嗎?”劉徹在心裏腹誹着。
不過,現在雞肋的典故還不存在。
世人都還不知道,人可以聰明,但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這麼一個真理。
“此事,朕已全權授權給太皇太后,由太皇太后做主……”劉徹笑着道:“丞相該去東宮,與太皇太后分說……”
“要是能去,早就去了……”周亞夫在心裏說道。
自從數日前太醫令淳于意病故後,東宮太皇太后就閉門不見客了。
這個時候去打擾她老人家,還是趙國和楚國的那些煩心事,老太太不發飆纔怪!
沒有辦法,周亞夫只能繼續說道:“陛下雖授權太皇太后,然天下,陛下之天下也,如今,楚趙兩國百姓,人心惶惶,民皆不知其王,請陛下爲楚趙兩國百姓計,早定國君!”
劉徹擡了擡眼皮子。
現在還沒到收網的時候!
所以,他微微一笑,說道:“現在是寒冬之季,此事,到孟夏之時,丞相再來與朕說及此事罷……若到時候,太皇太后仍不能斷,朕自當做主!”
周亞夫聞言,也沒有辦法了。
皇帝要拖,你還能強逼着皇帝立刻決定不成?
何況,人家有道理!
歷來,夏季立社稷,這樣王國才能繁榮昌盛。
沒奈何,周亞夫只能低頭道:“既如此,臣奉詔……”
送別周亞夫,劉徹就坐在御榻之上沉思起來。
“袁盎這貨還真是聰明……”劉徹在心裏想着。
不過,想想也正常,世界上聰明人這麼多,統治者那點子花花腸子又能瞞得過誰?
所以,****太祖說:人民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過……
“人民羣衆,多數時候也是無力的……”
他們只能是隨着統治者的指揮棒起舞,除非忍無可忍之時,多數時候,皇帝就算作死,人民羣衆也只能無可奈何。
別說是現在,就是再過兩千年也是這樣。
只是……
“可惜啊,袁盎還是棋差一着……”劉徹冷笑着。
這個局,劉徹可是佈置了足足兩年。
網裏面的大魚也不是一條兩條!
“劉榮……”
“新賬舊賬,是該一起算了……”
劉徹的手裏,捏着一本厚厚的文書。
他站起身來,將這本文書丟在案几之上。
風吹動書頁,一頁頁翻開,每一頁上,都寫滿了劉榮四年來種種私下怨懟和不滿的言論。
作爲皇帝,劉徹是不會容許自己的兄弟中,居然有這樣的人存在。
周亞夫走後不久,周左車就入宮了。
“陛下,臣已經查清楚了……”周左車一見到劉徹,立刻就說道:“名單在此,請陛下過目……”
劉徹接過來,看了看。
好嘛,參與者還真多。
密密麻麻不下數十人。
甚至還有武將在其中!
“誰是首倡者?查清楚了嗎?”劉徹問道。
“回稟陛下,還在查,不過……”周左車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宗正也參與了其中……”
“哦……”劉徹點點頭。
這倒不意外。
宗正平陸候劉禮,四年前就已經是準楚王了。
四年後,他都快死了,還是準楚王。
這換了誰,都會發瘋的!
所以,可以原諒,可以原諒!
“宗正的事情,暫時不要去管……”劉徹吩咐道:“先查查看,其他九卿有沒有參與,重點要查武苑和太學的動靜!”
劉禮已是垂垂老矣。
天知道他還能活幾個月?
萬一他死在被調查的過程裏,劉徹跟誰喊冤去?
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要捏着鼻子學習太宗,將劉禮的子嗣封爲諸侯王。
那就太噁心了!
“太學那邊,臣剛剛得到消息,田公已經召開了會議,痛斥了太學諸博士,下了禁令:敢有私自議政者,皆除之!”周左車說道。
“善!”劉徹聞言,撫掌讚道:“田叔真長者也!”
學生什麼的,就該好好學習。
沒事學別人散步,於國於民,都全無益處。
這個國家若真到了必須要學生出來散步施壓的時候,那這個國家也就該滅亡了。
其他時候,聽信別人慫恿,以爲自己很正義,結果卻只是被人當成炮灰罷了。
況且,國家也不是你學生喊幾嗓子就能搞好的。
嘴炮治國跟臉書治國,要不得!
真想改變世界改變國家,畢業之後,可以去當官嘛。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有能力,還怕爬不到前三排?
到時候,這個國家豈不就可以隨你的心思而變革?
“武苑呢?”劉徹問道:“武苑情況怎麼樣?”
“曲周候昨日已經下令,命令武苑師生集體外出參與演武,演練假想敵入侵長城,我軍緊急機動之預案……”周左車答道。
“曲周不錯!”劉徹點點頭。
酈寄可是見過諸呂的血雨腥風的人,有他坐鎮武苑,大問題是出不了的。
“命令雒陽和臨淄、曲阜的繡衣衛各使者,加緊調查……”劉徹說道:“朕要在半月後知道具體參與者與主使者的名字!”
“諾!”周左車恭身而拜。
至於這半個月嘛……
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看他樓榻了!
劉徹知道,只要他一天沒有表露自己的意思,那些蠢蠢欲動的渣渣們就一天不會放棄那個念頭。
封禪啊!
三年不開張,開張喫三年的美事。
誰不喜歡?
皇帝東巡,到處撒錢,誰又不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