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九百一十六節 哭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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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的太上皇廟位於未央宮宮牆之下,隔壁就是內史衙門。

    當初,仁宗孝景皇帝時,晁錯爲內史,爲了方便自己上下班,晁錯就悄悄的鑿開了太上皇廟的牆垣的一角。

    要不是晁錯反應快,得知丞相申屠嘉要拿這個事情做文章,立刻入宮與先帝溝通。

    他幾乎就要被殺全家了!

    因爲,宗廟制度,在漢室神聖而嚴肅。

    列祖列宗的宗廟,更是莊嚴而肅穆。

    這些地方,別說是有所損失了。

    便是被風吹走一塊瓦片,都可能要掉一堆烏紗帽!

    迄今爲止,已有十餘位兩千石,各種坐‘風發太宗廟瓦’‘南陵橋壞衣冠道絕’等等罪名而被革職。

    其中不乏有列侯的身影!

    若是各個祖宗的廟裏面起個火,丟個東西。

    那罪過就更大了。

    是要殺全家的!

    在漢室的歷史上,因爲祖宗的宗廟出事而死或間接而死的人的名字拉出來,能寫滿一本書。

    這些人中,不乏有着丞相、御史大夫、太常這樣的高級官員。

    劉禮跟劉富的子孫們,在別的事情或許有些草包。

    但太廟和宗廟的禁忌上,他們卻比誰都清楚和明白。

    元王家族,四代人有三代,出任漢家宗正。

    這是他們家的喫飯飯碗和專業。

    既然決定要去哭廟,自然,就要有計劃。

    按照漢室制度。

    宗廟制度和禮法,神聖不可侵犯。

    ‘敢有擅議者棄市!’

    這是呂后時期定下來的鐵律,數十年來無人敢冒犯,在漢家,你可以罵百官,罵丞相,罵列侯,甚至當面噴皇帝。

    然而,這宗廟制度,卻是碰都不能碰。

    一碰就要死全家!

    怎麼合法的規避這些制度和約束,從而合法合情合理的去哭太廟,這就很考驗元王子孫們的業務能力。

    “三十歲以上,五大夫以下之家臣家奴,皆不可隨行!”劉禮的長子劉道首先說道。

    這漢家律法的規定。

    但這條律法被列在樂律之中。

    一般來說,除非是元王后代這樣的專攻宗廟禮法制度的家族,旁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條律法存在。

    實在是,當初給老劉家制定禮儀制度的人叫叔孫通。

    而叔孫通所定的各種制度和禮法。

    別說是儒家了。

    就是法家也看不下去。

    只是礙於制度和法律的懲戒,只能私底下腹誹兩句‘多不應古’‘無先王之制’。

    但叔孫通也是沒有辦法,他伺候前後兩位天子,高帝和惠帝,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腦洞比較大的人。

    高帝自不用說,屬於跟今上一般,想到一出是一出,一拍屁股就要有想法的主。

    連自立黑帝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

    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幹不出來的?

    便是惠帝,其實也是常常朝令夕改……

    爲了伺候好這兩位主,叔孫通是渾身解數都用了出來了。

    在別的問題上,叔孫通還可以分縫補補,勉勉強強維持一個過的去的制度和禮法。

    但宗廟之事,卻被高帝和惠帝,弄成了一團亂麻。

    不是精修此道的人,壓根連這些制度和律法的條條框框都摸不清楚。

    “所從諸子,皆需沐浴更衣,齋戒前往……”劉富的此子劉宣也道。

    這倒是自古以來的制度。

    就連老百姓也知道,在祭祀祖先神明時,必須齋戒沐浴。

    不然,就是對祖先神明的褻瀆。

    可能導致九泉之下的先祖憤怒,從而拒絕享用奉上的三牲血食和聆聽祭文。

    “當具羔、兔,以爲血食!”也有人從祭品方向提出建議。

    給列祖列宗,奉上太牢,那是天子纔可以擁有的資格。

    諸侯用少牢祭祀,大夫用饋食祭祀。

    這是周禮的規定。

    但漢室又不同,漢家祭祀先祖,除了太牢禮,三牲齊具外,其他都發生了變化。

    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都被擺上了祭臺。

    在太常衙門,常年都要隨季節變化而更新祭品。

    稍不及時或者供奉列祖列宗們的祭品大小肥瘦不和標準,都要倒大黴。

    輕者掉腦袋,重者殺全家。

    如今是春天,除了羔羊外,兔子和青蛙,都在祭祀的血食範疇中(漢書裏有記載)。

    其他人也紛紛各抒己見,將種種見廟的忌諱和注意點提出來。

    然後,就到了關鍵的地方:怎麼進入太廟。

    漢家太廟,可不是一般人想去就能去的。

    首先,太廟在未央宮宮牆之下,毗鄰着內史衙門,距離丞相府衙門,也不過五百步。

    這裏是漢家的防備重點地區。

    一般情況下,別說是人了,就是連一隻鳥,都休想飛進去。

    但,現在,內史田叔老朽,已不再視政。

    於是,內史衙門內部被當今拆成了三部分。

    有的官署遷到了關東的臨晉縣,負責整個關東二十四縣的地方治安和政務。

    也有的跑去了茂陵,成爲了顏異手下的屬官。

    更有的遷到了扶風縣,成爲關西諸縣的上司。

    留在長安的內史衙門幾乎成爲了一個空殼。

    長安城的治安和政務,漸漸流到了中郎將和執金吾之手。

    這就給了衆人可趁之機。

    至少,不用顧慮近在高廟的內史衙門發現,有了進入的機會。

    只要進入了太廟,跪到了太上皇的衣冠之前,放聲痛哭。

    哪怕天子發覺,東宮知道了,大概也要無可奈何。

    甚至還得幫着大家擦屁股,將這個事情遮掩下去。

    不然,這天下人會如何看?

    不過,即使如此,想要進入太廟,也依舊很困難。

    首先,想進門,就得問問廟祝官和奉祀官答不答應。

    而他們肯定是不會答應,甚至會以死抵擋的。

    好在……

    “吾等可以從內史衙門的東門,趨入太廟!”劉道說道。

    當初晁錯鑿開的那條小路,現在都依舊存在着,沒有人敢去堵——誰敢堵御史大夫自己鑿的門呢?

    當然了,劉道知道,自己等人這麼一干,晁錯就要發飆,就要跟大家拼個你死我活。

    但,大家現在連榮華富貴都要失去了。

    那裏還會去管晁錯的死活?

    因此,這個提議,無可爭議的被通過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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