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貴人……”七八張嘴巴在馬車外面嚷嚷着,一個個口燦蓮花。
“不知道貴人是買紙,還是要印刷?”
“蔽店的紙張,在整個長安以物廉價美著稱!”
“蔽店的雕刻師傅,俱是從少府請來的大師,更有少府甲等名匠親自坐鎮,絕對可以滿足貴人的一切需求……”
這些嚷嚷聲,讓劉徹身側的王道身子有些抖。
劉徹微微擡眼,看了看王道的模樣。
鼻子裏哼了一聲。
後者立刻就跪下來。
“行了,行了,這些事情回去後再說……”劉徹提着腳尖踹了這個傢伙一腳。
對於這樣的情況,劉徹早有預計了。
少府卿的事務,龐大而繁瑣。
整個機構上上下下,幾近數十萬的官僚、工匠、宦官、奴婢。
如此龐大的一個機構,自然有人會出去撈外快,做私活。
別說是現在,就是再過兩千年,國企的設計師、工程師,偷偷在外面接單,甚至自己開個工作室,也不稀奇。
這種事情,劉徹也懶得管。
反正,少府只要能完成任務。
那他有空的話,在外面接單。
劉徹是管不着也懶得管。
但是……
問題,真的是隻有這麼一點嗎?
劉徹走下馬車,擡眼看了看四周。
忠誠可靠的護衛們,已經在劉徹的馬車外面,形成了一條人肉保護牆。
那些店鋪的夥計,都被隔離在馬車的十步之外。
“我想要這種紙一萬張……”劉徹從懷裏摸出一張潔白而有澤的紙張,問道:“你們誰能提供?”
“價錢,不是問題!”
那張紙,旋即就被一個侍從官遞給了衆夥計。
這些傢伙接過紙張後,仔細看了看。
“貴人……”一個臉上長了顆痣的夥計滿臉笑容的討好道:“此乃御紙啊……”
能被老闆委派來招攬生意的,當然都不是什麼廢物。
至少也是行業內頂尖的人物。
“請恕我家店小,不能提供……”那人嘿嘿笑着,卻在一個勁搓着手。
劉徹自然聞絃歌而知雅意。
他從懷裏摸出一個印章,丟給他,道:“仔細看看!”
那人接過一看,頓時就打了稽,拜道:“原來是高粱侯公子當面……”
他立刻就有了底氣了。
高粱侯!
這可是天生自帶光環的男人啊!
在今天的漢家列侯圈子裏。
高粱侯的地位是跟瓚候等萬戶侯的地位是一樣的。
是可以使勁作死,而不用擔心會被廷尉請去喝茶的家族。
原因很簡單。
本代高粱侯的生父就是哪位被齊王田橫烹了的高祖大臣,現在天下儒家最大的笑柄來源之一,自號‘酒、徒’的酈食其之子酈疥。
他還有個堂弟,名叫酈寄。
就是當朝的特進元老,武苑祭酒!
可謂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
酈氏現在是朝堂上僅此丞相長平侯和車騎將軍東成候的山頭。
只是……
這御紙,依然不是那麼好弄啊。
這人微微垂頭拱手道:“公子容稟,這御紙,少府那邊管得緊……”
劉徹微微一笑,對着身旁的劇孟拍拍手。
後者立刻取來兩個金餅,擺到了對方面前。
黃橙橙的小可愛,綻放着讓人難以把持的光澤。
那人頓時就噎住了,喉嚨裏使勁的吞嚥着唾液。
兩個金餅,就是兩斤黃金。
金一斤,值錢過萬。
“錢不是問題……”劉徹擺出一副‘壕’的面目:“關鍵是你們有沒有?”
“有……”那人立刻就笑着阿諛起來:“怎麼可能沒有……”
其他人在黃金的刺激下,也紛紛說道:“貴人,貴人,鄙店也有啊!”
“最快什麼時候能得?”劉徹直接問道。
“半個月!”有人迫不及待的說道。
“十天!”有人眼珠子都紅了。
“五天!”一個穿着勁裝的男子擠進人羣,直接大包大攬起來:“貴人請給某家五天時間,一萬張御紙,一定給您準備好!”
此人的到來,瞬間讓其他人做鳥獸散。
“五天?”劉徹有些不敢置信了。
“是的!”那男子拱手道:“五日!五日之後,一萬張御紙,準時奉上!”
“只是價錢……”他嘿嘿笑着:“一口價,一百萬!只要五銖錢!當然,少府御製的金餅也可以!”
“一百萬?”劉徹更加有興趣了:“果真嗎?”
“然!”那男子拍着胸膛:“貴人可以去長安打聽打聽,某家楊越向來是說到做到,絕不拖延!”
“考工司左丞楊慎是閣下的?”劉徹一聽,立刻想起了一個名字,故意問道。
“正是某家大兄!”
劉徹聞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點頭頷,道:“善!”
“就這樣約定了!”
“五日之後,閣下將紙張送至高粱侯府,一百萬現五銖,絕無二話!”
“諾!”楊越大喜,說道:“就這樣決定了,五日後,一定將紙張送至貴人府上!”
“這兩錠金餅,就算定金吧!”劉徹笑眯眯的讓劇孟將金餅送到對方手上。
楊越喜滋滋的收下那兩塊金餅,笑着道:“貴人可還需要刻印?”
劉徹笑着擺擺手:“暫時沒這個需要……”
楊越聞言,也不糾纏,喜滋滋的抱着那兩塊金餅,將之踹到懷裏,然後,說道:“那小的就先告辭了,貴人若有需求,可來某家的小店,就在這直市旗亭之下……”
劉徹笑的更開心了。
他適時的提出了一個要求:“我想去閣下殿中看看,方便嗎?”
“方便!”剛剛做成一筆大買賣的楊越正愁怎麼跟這位貴人拉上關係呢,立刻一口答應。
“那就勞煩閣下帶路……”劉徹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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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劉徹一行被楊越帶到了直市中心的一個店鋪前。
劉徹對此地還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