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劉徹可沒有時間,也沒有人手,去跟李陵那樣,爲了將五千丹陽兵訓練成騎兵,花上六七年的時間。
而陌刀這種簡單易學,同時威力巨大的兵種,自然就成了選了。
同時,將南方的士兵,調來北方,更可以增加南北人民的感情,使國家更加團結。
畢竟,若戰爭都是北方人在打,而南方人只要負着雙手,在旁邊看戲。
那麼,南方就會被排除在漢室的統治階級之外。
南北之間的利益和分歧,就會出現斷裂甚至裂痕。
所以,這次的羽林衛和虎賁衛擴軍,劉徹特意將絕大部分的士卒的來源地,都選擇了南方的兵源。
但,南方的士兵,究竟素質如何?究竟能否適應新時代的戰爭需求?
劉徹心裏多多少少是沒底的。
畢竟,南方不像北方,尤其是長城的郡國。
在北方,尤其是長城附近的郡縣,每年,都會有嚴格的預備役軍事訓練甚至大規模的民兵演戲。
而南方,則承平日久。
除了五六年前,吳楚之亂打一仗外,當地已經幾十年沒有看到硝煙了。
即使吳楚叛亂,也是三月而定。
真正的交戰時間,更是不過兩個月。
“回稟陛下,一切安好!”義縱在旁邊的溫泉之中,笑着答道:“此番所遴選之士卒,皆自淮泗郡國之郡兵以及軍將世家所選,皆是老於行伍,知道軍中規矩和軍法的正卒,再加上,陛下關愛,自郡國廣選精幹之材官爲將卒,全軍上下,現在訓練得當,七月之前,當可成軍!”
劉徹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朕就放心了!”劉徹站起身來,旁邊立刻就有宦官過來,爲其穿衣。
穿上木屐,走到一處閣樓,裹着寬鬆的浴衣,劉徹望着還泡在池子中的義縱,道:“淮泗士卒,卿請給朕嚴厲督促,不用顧忌朕的面子!”
這也是劉徹另一個不放心的地方。
此番徵兵,不僅僅從丹陽、下邳等地徵兵,還從老劉家真正的老巢,豐沛,徵召了五百子弟兵。
要知道,豐沛的大爺們,自從劉邦之後,那眼睛都是長在額頭上的。
本來,劉徹壓根就不想從豐沛徵兵。
但奈何豐沛的父老們一聽說天子要徵兵,就紛紛上書,請求徵召自家兒郎。
劉徹也是沒辦法,只能捏着鼻子徵來五百。
“諾!”義縱也爬上案,穿上浴衣,恭身說道:“羽林衛自成軍之日起,就以報效陛下,爲國羽翼爲天職,羽林之中,無有情面,一切唯纔是舉,唯賢而用!”
“善!”劉徹撫手讚道:“正該如此!”
義縱的態度,讓劉徹終於放心下來。
講道理的話,其實,現在天下最好的兵源,還是豐沛之地。
畢竟,那是劉氏真正的老巢和大本營。
當地的士大夫貴族以及農民,世世代代,都是劉氏天子的家臣。
這是劉邦規定的:其以沛爲朕湯沐邑,復其民,世世代代無所與。
當地的百姓士紳,對劉氏的支持度,完全就是max的。
但正因爲如此,當地的士兵,從太宗以後,就成爲了一個老大難。
豐沛出身的士兵,在軍隊裏面,是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不得。
統統都是滾刀肉。
你敢處罰他們?
劉徹一直就擔心,這些大爺進了羽林衛和虎賁衛,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家臣,不把軍法和軍紀放在眼裏。
到最後,搞得他這個皇帝都沒法子做人。
現在看來,豐沛的子弟兵,還是挺守規矩的嘛!
將陌刀新兵們的事情放到一邊,劉徹看着義縱,問道:“以卿之見,河套之戰,最佳的進攻時間是?”
這也是劉徹最近在頭疼的一個問題。
對中國來說,假如可以選擇的話。
那麼,戰爭最好在八月以後,三月以前。
這樣,可以避免傷農,更可以最大限度的調動國家的力量和資源。
但問題是,匈奴人又不傻。
鬼都知道,秋收以後,漢軍就精力旺盛的跟上房揭瓦的小孩一樣。
肯定會在秋收以後,加強戒備。
而且,匈奴人的習慣,也是春夏在幕北和西方的草原放牧,而在秋冬回到南方過冬。
秋冬開戰的話,匈奴人的力量會更強,而且準備也更充足。
所以,歷史上,霍去病衛青最初出塞,都是選擇了夏天這個匈奴部族遠離幕南的時機。
但問題是,這樣做,對社會經濟的傷害很大。
幾十萬民夫,脫離了生產,投入戰爭。
北方的農業生產和生活必然受到嚴重影響。
劉徹因此廣泛的徵集了將軍列侯們的意見。
但,大家所持的觀點,卻又都互相矛盾。
這讓劉徹舉棋不定。
畢竟,他只是一個沒上過戰場,宅在未央宮的宅男罷了。
對軍隊和戰爭的認知,他是通過大臣的報告,以及書上的記載來獲取。
沒辦法,劉徹只好進一步的徵求更多的人的意見。
義縱聞言,先是一愣,然後拜道:“回稟陛下,臣以爲……”
他咬了咬牙齒,擡頭看着劉徹,說道:“明年冬十月,正是最佳的出擊時機!”
劉徹聞言,摸了摸自己下巴那淺淺的鬍鬚叢,問道:“請卿說說看……”
“其一,冬十月,大河將封凍,我軍可拿下梓嶺後,直趨高闕,不需再強渡大河,冒此危險!”義縱說道。
劉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河套的北河,在冬天會不會封凍?
這是漢室現在所不能清楚的事情。
而且,即使封凍了,結冰的冰河厚度如何,也是一個問題。
當然,冬天,大河河水變淺,流變慢是肯定的事情,這也是主張冬天進軍的人的觀點。
但,這並不足以成爲冬季進軍的理由。
冬天,冒險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去與敵人在曠野廝殺。
對漢軍的後勤,提出了很強的要求。
畢竟,冬天路滑,萬一再碰上下雪,軍隊的補給就可能受到影響。
而且,在實際上來說,匈奴人比漢軍,更適應在冬天作戰。
他們已經習慣了冬天的嚴寒氣候,也知道怎麼在這樣的天氣下生存和作戰。
但漢軍則還沒有過在冬天的嚴寒下,與敵軍作戰的經驗。
平城之戰的教訓,劉徹可還沒有忘記!
漢軍被困白登山七天,戰死者不過寥寥數百。
但是,戰後,因爲凍傷而被迫截肢的士卒,卻是十之二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