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節 龍城大會(3)
    在南池修整了兩天後,司馬遷等人與‘長安侯’一起上路,繼續前往龍城。天籟小『說.』

    而由於有了‘長安侯’的軍隊護送,原本奉命保護司馬遷等人的漢軍騎兵則折返回狼猛塞。

    而在這兩天的時間裏,司馬遷倒也與那‘長安侯’成爲了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無所不談了。

    司馬遷的很多疑惑,都從這‘長安侯’口中或者他的家臣口中得到了答案。

    先,自然是老盧家這幾十年在草原上的經歷,被司馬遷弄清了。

    雖然說,在這‘長安侯’與他的家臣口中,那燕王盧綰與盧它之,自然是忠肝義膽,義薄雲天的角色。

    不過爲小人所害,不得不遠走匈奴以保全自身。

    但在匈奴,他們卻是一直矢志於報效朝廷和天子,世代都爲長安提供情報、預警。

    更幫助了包括韓頹當、章尼等人在內的許多忠臣,逃回中國,真真是一曲忠誠的讚歌。

    這種事情,作爲史官,司馬遷當然知道,聽聽就好了,不能當真。

    至少,在沒有找到第二方甚至第三方的證據和事實前,這‘長安侯’的話大約只能信一半——那就是盧家確實在過去爲漢室做過事情。

    至少,‘長安侯’所說的幾個事情,司馬遷是知道的。

    譬如,呂后時期,曾經以賓客禮遇,招待過盧綰的遺孀和子女。

    也譬如,太宗時,盧氏確實幫着韓頹當等人打通了迴歸中國的道路。

    但其他事情嘛,就呵呵了……

    而除此之外,司馬遷也搞清楚了其他一些事情。

    譬如說,這當代‘長安侯’姓盧名安字思國,只比司馬遷年長一歲。

    更弄清楚了,如今漢室控制下的草原的現狀。

    自燕薊之戰,車騎將軍義縱便派人在太原籌建起了‘安北都護府’衙門,統領北地漢軍的全權指揮權力。

    如今,安北都護府草創,具體的架子還沒有搭起來。

    所以呢,各方各面,都在忙着劃地盤,搶蛋糕。

    燕薊方面,暫且沒有人去理會。

    但在雲中郡-上谷郡這一帶,各個郡之間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

    草原上的部族,就成爲各方爭搶的對象。

    是以,在各個方面沒有理順之前,或者說安北都護府以及長安方面沒有派人來協調前,各方面都沒有空來理會草原,大家都在忙着互相對噴。

    但草原上的事情,也不能沒人管。

    所以,這個時候,大鴻臚公孫昆邪跳了出來。

    公孫昆邪告訴各郡和有關各方:今幕南初定,而國策未明,諸胡各部,當如舊故事。

    什麼舊故事?

    自然是受他這個大鴻臚衙門暫時管轄嘍!

    在這個事情上,沒有人願意與當朝九卿別苗頭——哪怕這個九卿其實是九卿之中排名最後,最沒有權力的。

    但九卿就是九卿,九卿的威權必須維護。

    再者說,公孫昆邪說的名正言順,且理由充分,正大光明!

    最重要的是——諸胡各部,由大鴻臚管轄,這個事情本身並不傷害有關各方的利益。

    說到底,雲中、太原、上谷諸郡,爭奪的只是各自可以影響的地盤而已。

    更確切的說是草原上的諸胡各部手裏面的廉價勞動力和廉價牲畜。

    所以呢,如今草原諸部,特別是漢室實際控制和掌握的地區遊牧的部族,都是由大鴻臚在管理。

    而大鴻臚只是一個外事衙門,人少資金少權柄少。

    草原又這麼大,即使想管也管不過來。

    怎麼辦?

    大鴻臚宣佈,其他各部暫且不管。

    先釐定那些曾經幫助過漢室,曾經爲漢室流過血、出過力的部族的名分。

    於是,大鴻臚衙門就從故紙堆裏翻翻倒倒,搞了一個名單出來。

    名單上的部族,哪怕只是過去曾經協助過漢室軍民、救助過漢室臣民的,統統給一面黑龍旗。

    意思就是——這是自己人。

    好嘛,得了黑龍旗的部族,腰桿瞬間就硬了起來。

    由於有着漢朝爸爸當後盾,他們在面對沒有黑龍旗的部族時格外硬氣。

    這也就是司馬遷等人路上所見的情況——一個小部族,就敢於驅趕一個實力遠勝於他們的強大部族!

    自然,有人不服。

    但不服的傢伙,很快就被漢軍教做人了。

    這樣,草原上立刻鴉雀無聲,人人都服從了這個制度。

    這可真是讓司馬遷等人目瞪口呆,大開眼界。

    甚至有人在得知了此事後,忍不住問道:“若有人狐假虎威,胡作非爲,該當如何?”

    卻不料遭了白眼。

    盧安的一個家臣甚至說道:“即使有人狐假虎威,胡作非爲,那也是他們應得的賞賜!”

    一副就該如此的模樣,真是有些讓人無語。

    而一路上的見聞更是讓司馬遷等人隱約感覺到,似乎連這草原的各部都認可和接受這樣的規矩,這樣的制度。

    這真是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直到,在前往龍城的路上,再一次看到類似的情況,司馬遷忍不住去問盧安:“何以諸部皆遵此法?”

    盧安聞言,哈哈大笑:“這在草原上本就很正常啊!而且,如今的規矩,比過去可仁慈和寬鬆多了!從前匈奴人爲政之時,可比這要殘忍的多!”

    “匈奴本部,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可以驅趕一個數千人的部族,遷徙數百里,讓出他們的牧場!”

    “稍有不從,即行屠滅之策!”

    “從前,草原上的所有肥美牧場,甚至是中等的牧場,統統都與如今的這諸部毫無干系!他們只能遊牧在那些貧瘠的沙地、鮮有水草的丘陵之間!哪能像如今,最差也可以佔一塊河流之地!”

    “況且……”盧安指着那些被人趕着不得不離開的部族說道:“賢弟難道以爲彼輩離開了就不會回來嗎?”

    這個解釋,真是讓司馬遷聽的一楞一楞的。

    過去,他常常聽人說‘匈奴稽粥氏率獸食人,暴虐人民’,但卻沒有什麼感受。

    如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終於讓他知道,匈奴人的殘暴統治殘暴到了什麼地步了!

    與之相比,如今漢室執行的這個策略,不能說仁慈,但起碼公平公正。

    親漢派,理所應當的得到了賞賜,而其他部族,也有生活的空間,日子也能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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