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成本大大節約,而且建設度大大加快。
一個新閭里,從拆除到重建,半個月搞定。
而這種新民居,因爲結構簡單、堅固、實用,廣受長安平民的喜歡,被人稱爲‘劉氏宅’。
這種‘劉氏宅’,基本都是一樣的。
三室一廳,在居室後面帶個簡單的廁所,每一個房間的大小都是差不多的,剛剛好可以擺下一張炕和一個用於收藏衣物的櫃子。
院子也很小,連種菜都不得,最多隻能種點花花草草。
其成本也很低,假如不算土地的價值的話,這樣一個宅子,撐死了也就七千多錢的成本(規模化建造帶來的成本降低格外多)。
換句話說,其實,這一次改造長安閭里,在嚴格意義上來說,劉徹是賺了的。
只不過,不像長安九市那樣,喫的滿嘴流油,且這些投資在事實上需要十年才能慢慢回收。
不過,這是公共基礎投資,別說有的賺,就是虧本也要做。
“叔父大人……”一不留神的功夫,那幾個小孩子就喫力的提着一個籃子,走到劉徹面前,說道:“請喫桃……這是鄰居家的王伯送來的……”
劉徹一看,那小小的籃子裏,躺着一些小小的桃乾片,看模樣應該是毛桃晾乾後的果乾。
這種毛桃在上林苑裏多的是,每年秋天,上林苑附近的人,總會去摘一些拿回家給孩子們喫,喫不完的就切片曬乾,作爲零嘴。
劉徹拿起一小塊,嚐了一口,感覺還不錯,微微的酸澀之中帶着絲絲甜味。
“小郎君,你祖母臥病在牀?”劉徹笑着蹲下身子,問着那個男孩子:“請帶叔父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諾!”小男孩盈盈一拜。
於是,他就一手牽一個,帶着兩個妹妹,將劉徹領進了臥室之中。
這讓劉徹不禁感嘆,這些小孩子果然單純、天真,若自己有歹意,他們恐怕……
而如今,長安的小孩子的失蹤率是很高的。
然而,很少有人管這個事情。
甚至,從未有人來管過這個事情。
道理很簡單,丟孩子的不過是泥腿子而已,戚里和尚冠裏以及北闕的老爺們的孩子可從未出現過問題。
沒有切膚之痛,想要官老爺們來管這些事情。
呵呵……
進了房中,劉徹稍微打量了一下,現這個家庭還真是窮!
整個客廳裏,沒有任何像樣的傢俱,只有幾個陶瓷的碗和幾雙筷子放在一個臺子上。
那張臺子也舊的很,連漆都掉光了。
倒是牆壁上掛着一把長劍,一柄硬弓。
看上去保養的不錯,賣相也還可以。
這也是如今關中百姓的習慣了。
家裏可以什麼都沒有,但必須有武器。
武器是一個家庭的根本,是抵禦外來者的盾牌,是維護家庭最後尊嚴的保證,更是家族唯一可以遷躍階層的依憑。
只是,哪怕是現在,一個底層出生的男子,想要憑手中三尺劍,爲家人掙一個未來。
難!
難如登天!
現在,已經不是元德四年了,一個窮小子,也可以依靠在戰場上的表現,得到賞識和提拔,完成其他人幾代都無法達到的成就。
中高級軍官,統統都要有着高度專業知識和技能。
而這些專業知識和技能,不是一般人所能學到的。
且,如今,匈奴這個大敵,也已經不再能威脅到漢室,想要與匈奴人打,漢軍需要跨越數千裏的地域。
這又是一個篩子,一個天花板。
自古窮文富武,培養一個讀書人所需要的資源遠遠少於一個合格的武官。
或許未來,年輕的底層人民,想要突破自身的限制,就只能靠着奇蹟了。
而這是劉徹所不希望看到的。
階層不能固化,上下的流通渠道必須得到保持和通暢。
所以,他已經下令給武苑,要求武苑增強對基層軍官,特別是野戰軍的伍長和什長的培養,要求武苑學生之中,必須有着一定比例的下層軍官。
另外,他還下詔給漢室所有野戰軍團,要求所有野戰軍,必須每年‘朝貢’一批精明能幹的伍長、什長,作爲代表,來到長安,宿衛宮廷。
但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
武苑強制要求固定一個來自下層軍官的配額,最終可能變成貴族和外戚的盛宴,成爲他們把持和控制的資源。
同樣的道理,那些宿衛宮廷的衛士名額,最終也可能變成軍隊高層的關係戶和親戚的禁臠。
所以,劉徹已經打算效仿考舉,每年舉行一次武舉。
所有人都可以報名參加,憑本事說話,靠實力來爭取未來。
只是,軍事不像文學。
前有趙括,後有馬謖。
且軍事也很難像考舉那樣,能分出高下和優劣。
旁的不說,鍵盤參謀官們,閉着眼睛都能推演出許多場大戰。
但你敢把這種人放到指揮官的位置上嗎?
再一個,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考舉第一名,可以實至名歸,縱然其他人不服,大約也無可奈何。
但這武事……
第一名必定要接受方方面面的刁難和指責。
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鬧出大新聞。
最重要的是——考舉出來的官僚,可以立刻安置、分配。
武舉出來的軍官,皇帝打算往何處分配?
軍隊會要這些沒有證明過自己的人?
士兵們會服氣?
這些都是問題!
在沒有捋清楚前,劉徹不會貿然去做。
但有一個事情,卻還是可以做的。
這就是,再開幾所專業化的細分性質的軍事院校,來專門培養對應的專業軍官。
步兵指揮學校啊,騎兵指揮學校啊乃至於海軍院校,全都可以開嘛。
也不愁沒有老師,馬上,漢室就會迎來一波高級將官的致仕潮。
那些太宗時期就活躍的高級軍官、邊塞將校,都將到點(大夫七十而致事)。
這些老將和老官員,當然不願意就這麼退出舞臺,看着年輕人耀武揚威。
劉徹自然也知道,想要他們乖乖退下來,放下手裏的權力,將舞臺還給年輕人,就得給他們些甜頭。
所以,這些院校其實是遲早要開的。